“嗯?”
篝火旁,宁诺忽然抬起头。
他的头顶上,星月隐没;他的身旁,篝火黯灭。
湖畔所在,浮动着淡淡的白色水气,环绕在宁诺左近。
没有火光,没有星光,没有月光,本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偏偏朦胧水光浮动,有种如梦似幻的清明。
“哗哗哗”的水声从身侧传来。水声不大,也足以在这静谧的夜里清晰得跟耳边轻语一样。
宁诺转身,望过去。
那里,一个身披皇袍头戴玉冠的老者,大步走了过来。
“书生,有礼了。”
“你老是?”宁诺还礼,打量对方。
老者伸手指向大湖方向道:朕乃东海龙王,敖广
宁诺随即一怔!
“干。”他脱口而出后,有些歉然地道:“失礼失礼。”
宁诺心里面好像有排山倒海的巨浪在呼啸而过,他可还记得刚刚吃鱼那会儿还在想,这大湖泊要里要是有龙……
结果……
“真有龙,还直接跑道我面前来,这算不算是福祸自招?”
老者轻笑,丝毫不觉得冒犯,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道:“傍晚时候,本王送到书生身旁的鱼儿,可还美味?”
“……甚是美味,就是鱼刺有点多。”
宁诺随口应着,心想:“我说呢,那鱼那么自觉地游过来,不怕人也不懂得躲,忒也好捉。”
话说完,他就反应过来,好像有什么不对……
人家好心好意地送鱼给你吃,竟然还挑三拣四嫌刺太多,这……不厚道啊。
宁诺脸皮终究不够厚,连忙不说话了。
老者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到底是说美味就好呢,还是说下次会注意点,挑刺少的?
难堪的沉默,持续了盏差功夫。
沉默过后,老者转身背对湖泊以幽幽的语气开口了:湖畔东南,有座花果山,山中遍是猴子。吵吵嚷嚷,头晕脑躁,整日不得安宁。希望书生能仿那愚公移山,将那花果山给移到远处!。”
“本王感激不尽,无有不从。”
宁诺完全没有理他,继续抬头望天,颇有泪流满面的冲动:“又是这样……”
他叹息一声,例行公事地问道:“可有定海神针送我?”
“嗯,凤翅紫金冠、锁子黄金甲、藕丝步云履也成啊。”
龙王面露为难,摇头,然后好像生怕宁诺拒绝,接连不断地说着:
“湖底之中有湖珠,为世上珍惜之宝,取之富甲天下;
湖中有蚌女,妖娆多妩媚,乃是男人恩物……”
不断地历数着湖里有的东西,就差在脸上写上三个字:“全给你”。
只要,宁诺能驱赶猴子。
“那个……”
宁诺打断龙王的话,诚恳地道:“我从故纸堆中得知,世上有共工,是个老司机,喜欢到处乱撞。”
龙王眼睛眨个不停,不知道书生说这些干嘛。
“龙王可去寻得共工,好生与他商量,说不准它就会改一改撞不周山的习惯,反正撞花果山也没差。”
“那就这样,不耽搁龙王光阴了。”
要不是手边没茶,端茶送客这种事情宁诺肯定顺手就做出来了。
“书生不肯相助本王吗?”
龙王一脸的可怜。
“不干!”
宁诺摇头,斩钉截铁。
“本王可以……”龙王前趋两步,又要许诺,天知道他龙宫到底还有多少东西。
“停!”
宁诺叹息一声,很是无奈,“你不走是吧,那我走。”
怎么走?
龙王还没反应过来呢,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砰!”
宁诺一拳头,直接擂鼻子上。
鼻血长流,仰天便晕倒了。
……
“呜……痛……”半响过后宁诺醒来。猛地抬头,手捂鼻子。
他苦着脸一笑,打开手看,果然半点血迹也无。
身旁篝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宁诺也不觉寒冷,因为――天亮了。
晨光铺陈开来,漫过湖面,在披于他的身上,暖暖的,所有的寒意都洗得干净。
“走吧走吧。”
“继续走,管他什么时候才是头?”
宁诺站起来,理顺衣服,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
湖泊上水光漫上了天,一眼望不到边,他看得深邃,好像要把整个湖泊收入眼中一样。
“古怪,我随想湖里会不会有龙,它就真的有龙,还当晚就展露给我看。”
“你是有意的吗?还是……”
宁诺抬头望天,万里晴空,天亦不语!”
稍顷,他轻笑出声,摇头背起书匮,吟唱着无名的歌曲,向着山高水深处去。
背影渐去,歌声依稀。
书生行踪,遍及湖海溪河,名山大川,个中多少事情,多少故事,湮灭在一载悠悠的岁月里。
这中间,有没有燕赤霞,龙王等这样的人或事,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时间,走到一年后。
冬去春又来,雪山皑皑,春风再似剪刀,也裁剪不了万年的冰川。
冰川下,站着一书生。
“是那样,又是那样,一直是那样。”
“没完没了。”
“如果是这样,那我……”
“不玩了!”
宁诺展颜一笑,觉得足足有两座雪山冰川那么大那么沉的东西,从他两肩上卸了下去。
“我有个想法,我要试一试!”
他深吸一口气,紧了紧背上书匮,一步步地向着雪山爬去。
转眼,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