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只要有心事,就摸着那幅绣品发呆,这个月也不知道发了多少次了。该不会是……莲珠眼珠子动了动,欲言又止,将疑惑吞咽下腹:“奴婢去弄。”
桑玥拂去一片祥云上的一小粒微不可察的灰尘,道:“顺便给大哥也送一份过去,他也喜欢喝。”
莲珠脸一红,眼眸里闪过一丝羞涩:“是。”
莲珠刚走了几步,桑玥状似无意地问道:“莲珠快满十六了吧,我可是给你存了不少嫁妆,你若有心仪的男子拒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莲珠的心如同被浇了盆冷水,冰凉的同时泛起浓浓的失落,她回过身子,福了福,道:“秀,奴婢这辈子真的不嫁人,就守着秀。”
“一辈子,为什么你们都喜欢说一辈子?一辈子长着呢,谁能预见将来的事?”莲珠不明所以,桑玥将布幕盖上,低低地笑了:“难不成你想随我嫁人做通房?”
“不是的!”莲珠扑通跪在了地上,面色惶恐,语气诚然,“奴婢虽是个下人,但也晓得贵妻贱妾的道理,莫说奴婢不愿意嫁人,就算要嫁,奴婢宁为糟糠妻,不为做高门妾!”
桑玥微叹,似一滴露珠跌入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因为母亲去世,所有子女都必须守孝三年,幸亏妙芝愿意等大哥,你下去吧。”
“是。”莲珠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明白,有些人不是她能肖想的。
莲珠走后,钟妈妈打了帘子进来,在她身后,跟着两名样貌清秀的丫鬟。她们给桑玥行了一礼:“奴婢冬茹、春玲见过二秀。”
钟妈妈道:“冬茹和春玲是老夫人送来伺候二秀的,说丁香去了庄子里伺候五姨娘,怕二秀身边缺人,至于她们的等级,由二秀定。”
桑玥心里冷笑,大概是有人在祖母面前嚼了舌根子,说她过着多么多么奢华的生活,好东西源源不断,甚至连祖母那儿都不曾见过,与茉莉禀报的大相径庭,令祖母起了疑心。棠梨院的人自然没天大的胆子往外传,那么,只剩五姨娘那儿了。韩玉前两个月隔三岔五去探望五姨娘,定发现了不少连她都没见过的好东西。这会子,终于沉不住气,要开始对她发难了?
此时莲珠端了冰镇酸梅汤过来,桑玥捧着喝了一口,冰得她浑身一冷,然,她的脸上始终挂着淡定从容的神色:“你们在祖母院子里是几等丫鬟?”
冬茹恭敬地答道:“回二秀的话,奴婢和春玲是二等丫鬟,平日里负责给老夫人打扫房屋、喂养鱼儿。”
桑玥一边喝着酸梅汤,一边将目光落在冬茹和春玲的双手上,春玲手上的肌肤较脸上的黑些,纹路也粗糙,入秋干燥的缘故,拇指侧面还裂了几道细口子。冬茹的手拒也粗糙,却无伤痕,还泛着淡淡的光泽。桑玥微微一笑:“祖母的白玉凤凰大了不少吧?”
冬茹继续答道:“是,原先罗夫人送来时才巴掌大小,现在都像两条黄瓜那么长了。”
桑玥的眸光又落在相对沉默的春玲脸上,思付片刻,嘴角微扬:“从今儿起你们就是棠梨院的一等丫鬟,负责洒扫外屋和养花。”
“多谢二秀。”冬茹和春玲告退后,去往了钟妈妈安排的卧房。
确定人已走远,钟妈妈才从桑玥手里抢过瓷碗,却发现桑玥已经喝得干干净净,不由地皱眉:“二秀,已经立秋了,可不能再喝冰的,当心伤了身子,将来不好生养。”
“嗯,嘴馋没忍住,”桑玥淡淡一笑,“你觉得她们如何?”
钟妈妈回头看了眼依旧有些摆动的锦花珠帘,道:“奴婢觉得冬茹心直口快,说话不尽中听,好好的白玉凤凰到她嘴里竟成了黄瓜,奴婢听了就想笑。春玲性子内敛,城府或许深些。”
“可你没发现冬茹比春玲受宠吗?”钟妈妈被问得一愣,桑玥又吩咐道,“给春玲送一盒润手香膏,这两日先别让她们做事。院子里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一切如常。”现在院子里的好东西大多来自慕容耀和贵叔的铺子,她根本不怕被滕氏知道。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补了句,“只是断然不能让她们靠近内屋,多排白天的班,晚上还是由莲珠和茉莉当值。”
“是。”
大概是喝了冰东西的缘故,桑玥不禁有些发冷,她取了件纱衣套上,道:“对了,铺子里的生意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个,钟妈妈就两眼放光:“供应商提供的布匹质量特别好,有许多花样在京城找不出第二家,奴婢听我那口子说就连宛平公主的女官都来买了几匹呢,还有宁国公府的楚秀,订了好多。”
楚纤纤也来订布匹?“我之前用过的那种紫色绸布没再卖给第二个人吧?”
“没呢!奴婢都收好了放在库房。”
“那就好,”桑玥还是有些冷,遂起身在房里踱着步子,转头看了眼日历,嘴角一勾,“我想再过几日就去将五姨娘接回来,你提前去趟五姨娘的院子,打扫一番。”
钟妈妈走后,桑玥又看了会儿书,大概是浑身发冷的缘故,她突然很想晒晒太阳。
金秋时节,落叶缤纷,花园的东南一偶,霜叶红于二月花,像极了切片过后的旭日,只看着就令人顿生暖意,与之相比,娇艳的木芙蓉、清雅的雏菊、华贵的蜀葵……竟全都黯然失色。唯独,那残留的桂花清韵,色不如之,唯韵恒之。
桑玥身穿一件白玉兰散花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