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和亲归去来(22)
“你坏事做尽后,又以为自己已经受尽屈辱,世间恶事皆与你无关,你以为你所受的就是屈辱吗?”
宫长诀猛然松手,
“你不过是恶人自满罢了。”
宫长诀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瓮喻,
“倘若你想要活下去,那就安安分分地做你的公主,别想再掀起波澜,你难不成以为,一个杨碌就能扳倒杨晟么?”
大宴之上,元帝高坐于龙椅上,而余宸,杨晟分坐两方首席。
元帝满面呈现出一种颜色可怖的斑块,之前瘦得可见骨相的皮肉此刻都浮起来了。
只是因为内部似乎已经腐朽,皮肉发肿松弛,内里都是瘀水,看上去,元帝竟然胖了不少。
远远看过去,只见形态不见其细节,反而觉得身型丰态,像是过得极好。
元帝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看着座上众人。
余宸上前道,
“此次我西青前来,不仅仅是希望双方和平,休战以修养生息,更是希望至此之后,西青与大周可以和谐共处,互通有无,双方通婚,就此一脉,共治中原。”
双方通婚四字一出,众人都抬起了头看向余宸。
若是两国通婚,自然是从皇族开始,而西青如今适婚的公主一个也没跟过来,西青这意思,无疑是要大周的公主嫁过去西青,以达通婚目的。
杨晟闻言,反应与众人不同,他猛地回头看向关无忘。
关无忘眼神平静地看着余宸。
杨晟握紧酒杯的手缓缓放松。
怪不得,怪不得关无忘要他放松警惕,将瓮喻再扶上位。
原来关无忘是在为他做这般打算。
原本大周的公主只有宫长诀一人,若要和亲,则非宫长诀不可。
可如今,瓮喻才是那个在风口浪尖之上的长公主。
毕竟宫长诀是外族公主,一提公主二字,众人必定还是先想起瓮喻,再是宫长诀。
瓮喻瘫在御花园中,似乎被吓得不轻,而面上还留着宫长诀留下的指痕。
素琴扶起瓮喻,
“公主殿下快起来。”
瓮喻怔怔地被素琴拉起来,
素琴道,
“那等下贱腌臜的东西,公主您不必管她。若是如今狗仗人势,她怎能这般耀武扬威,您可是大周唯一的长公主,生来就该金尊玉贵,怎需要像她一般在泥潭里挣扎,还满心不知感恩君主开恩赐她一碗饭吃。”
瓮喻忽然握住素琴的手,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素琴,我是不是太坏了。”
“现在突然想来,我似乎真的太恶毒了,是啊,我遣万人,花万金缔鸟取翎造裙,苦饥寒,逐金丸,穷奢极欲,不知不觉间,已经杀过这么多人,手上沾了这么多人的血。”
“骂我的人还少吗?讽刺我的传说还少吗?”
瓮喻看着自己的双手,干干净净,因为不必做事而白嫩细腻,在她种种往事的浸染下,却是肮脏至极。
宫长诀换过了一袭与方才衣衫相似的白色衣衫,站在大殿偏门处,正打算自大殿光线较弱的地方进入。
却见关无忘忽然起身,走向她的方向,关无忘与她擦肩而过,淡淡地留下一句,
“衣衫脏了。”
而后便若无其事地从偏门走出去。
宫长诀低头,见衣裙干干净净,并无污浊痕迹。
方才失手抛却了托盘,让菜肴污了宫长诀一身的宫女捧着一套衣裙,走到宫长诀身边,恭敬道,
“公主请换过衣衫,以免殿前失仪。”
宫女没有了方才畏畏缩缩,担惊受怕的神态,表露出来的却是一片平静,恭敬地低着头,礼仪挑不出任何错误。一见便知,是久在宫中之人。
方才那般的冒冒失失,完全是装的。
那般跌倒,只怕也是刻意的。
宫长诀站在原地打量着宫女,
宫女并没有害怕或恼怒不安之类的情绪,只是道,
“公主的衣衫穿得不对,还请公主更衣。”
宫长诀道,
“有何不对?”
宫女并不答话,只道,
“还请公主移步更衣。”
宫长诀看向关无忘离去的方向,像是往御花园去的,她复而看向宫女手中衣物,青色流仙裙,正是她平时最常穿着的样式,亦是瓮喻今日所穿衣物。
关无忘,到底在算计些什么?
御花园中,素琴扶着瓮喻,瓮喻还在怔怔地语无伦次自言自语。
素琴闭上眼,只觉得耳朵根子疼。
她睁开眼,便见关无忘从一旁过去,向她示意,素琴忙道,
“公主,您面上留了痕迹,不若戴上面纱可好?”
偏殿中,
“公主戴上面纱可好?”
宫女如是建议道。
宫长诀接过宫女手中的面纱,伸手戴上。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指着自己额间,
“这里,差一枚花钿,不是么?”
宫女眸色略有惊讶,而后低下头,面色如常道,
“公主殿下说得是。”
宫长诀看着镜中的自己,宫女替她画上一枚花钿。
关无忘要她扮成瓮喻的模样。
她大抵是明白了些什么,却又并不十分捉摸得透关无忘的意思,但她隐约猜到,关无忘的这般举动与和亲之事有关。
今日瓮喻的打扮,与平日很是不同,几乎是完全仿照她的打扮,这其中,不知关无忘又插手了什么。
宫长诀换过装扮,从偏门入内,并未有许多人注意到她,而她看向坐在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