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兄,看好了。”
宫长诀撇过脸,不想看他。
关无忘搂着美姬下楼,还顺手扯松了自己的衣襟,微微露出了光洁的胸膛,美姬勾着他的腰带。
关无忘慢慢地下着楼,下面的老鸨拦住姝沙,
“姑娘,这里头可都是男客,你一个女子到这里来,难免有损闺誉,照奴家说,您是不是该先离开是好?”
姝沙怒道,
“少说废话,关无忘在哪?”
姝沙拿着鞭子,反手一甩,差点甩到老鸨脸上,老鸨忙躲。
老鸨道,
“您在这儿动刀动枪的,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话间,一群壮丁冲出来,围住了姝沙。
姝沙甩了一下鞭子,鞭子打在地上的声音让不少花娘都退后了。
姝沙拧着眉头道,
“不让本公主进去是吧,本公主偏要进去。”
姝沙高声道,
“慕疣——”
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戴着鼻环的男人带着一群壮汉进了丽春苑。
慕疣抬手就把一个挡路的丽春苑小厮拎起来,甩到一旁的桌子上。
慕疣上前,左手搭在右肩上,恭敬道,
“公主。”
声音粗砺,像是沙漠的风,混着沙子粗暴地从人的面颊刮过。
姝沙道,
“把这儿给本公主砸了,本公主就不信,找不到关无忘。”
慕疣道,
“是,公主。”
不多时,围住姝沙的那些壮汉就被慕疣带来的人抓住,楼下一片狼藉,满地的残桌碎碟,放着的装饰也被弄得七零八落。
花娘们纷纷跑上楼。
老鸨忙配笑脸,抖如筛糠,
“这位小姐,是奴家有眼不识泰山,您就放过我们吧,我们不过是小本经营,您看,您在这儿打伤这么多人,还弄坏了这么多东西,要不这件事就这么了了罢?”
姝沙道,
“你们要是不把关无忘给本公主叫出来,本公主就继续砸!”
姝沙抬眸,正好见搂着美姬站在楼阁上的关无忘,衣襟半敞,眼神迷离,似饮了桃花酿一般醉人,关无忘笑笑,薄唇微启,
“公主不是说,下官逛青楼,公主也会陪着下官吗?如今公主这架势,不像是要陪下官逛青楼,倒像是来砸青楼的。”
姝沙怒道,
“我怎么知道你们大周的青楼是什么地方,早知道是这种鬼地方,本公主绝对不会答应你。”
姝沙怒气冲冲地上楼,抬鞭挥向关无忘怀里的美姬。
关无忘反手握住了鞭尾,衣袖翻飞,回头看着姝沙,淡淡道,
“公主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关无忘眉目潋滟,但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却透着一股极度疏离的冷漠。
似拒人于千里之外。
宫长诀站在窗前看着,却忽然觉得,这一刻的关无忘,才是真实的。
关无忘没有族人,亲人只有两个,便是父母,而父被斩首之时,母殉情自尽。
一个年少时便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少年,一步一步做到九卿之一,权侵朝野,步步为营,这般精于算计谋划,时刻记住仇恨却时刻死死地压制住仇恨,一丝一毫都不表现出来的人,表现出来的欢喜与笑容能有几分真?
若是他真的这么简单,不可能能忍辱负重数年,收敛锋芒地选择给仇人当一条狗。
关无忘虽常常笑着,但他骨子里,或许比谁都冷漠,他做的这些事,谋划的这些布局,冷静自持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而今年,他不过二十二岁。
十六岁时还是长安皆知的纨绔,日日斗花赌钱,喝酒纵马。
十八岁失去一切,到如今,不过四年而已。
而这四年里,他从一个纨绔,变成了手握大权的权臣。这期间,他要容忍和操纵的东西定然远比她想象中的多,他也远比她想的复杂得多。
姝沙拉扯了一下鞭子,关无忘反而把鞭子拽得更紧,还收过去几分,姝沙被迫贴近关无忘。
关无忘把她压在楼阁栏杆上,笑着道,
“嫁给我的女人,注定活不长久。”
关无忘笑着,在她耳畔道,
“我的女人,我会囚禁住她,一辈子只能为我所有,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我府中半步,我不会允许我的女人随便说话,不会让她出席任何场合。我会像养金丝雀一样的养她,就算我不想要了,她也不准离开半步,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要她死的地方。就算是她要被千刀万剐,这每一刀也只能我来划。”
姝沙拉住鞭子的手松开了,指尖冰冷。
“你…你怎么能这样?”
关无忘挑起她的下巴,淡淡道,
“喜欢我的女人很多,但我府中却一个女人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关无忘笑,却冰冷得让人背后发毛,
“因为她们都死了。”
姝沙面色一变。
关无忘放开她,
“公主,要和亲还是另选他人的好。我这条毒蛇,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咬死你。”
姝沙呆在原地看着关无忘,一张脸冷白,似乎是被吓得厉害,但关无忘走开之后,她向着关无忘的方向似乎要挪动脚步,但终究没动。
关无忘将拉散的衣襟掩好,推开包厢的门。
姝沙无力地握住鞭子。
慕疣上前,
“公主,可需要属下做什么?”
姝沙双眼有些涣散,但马上回答道,
“别——”
顷刻又失神道,
“什么都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