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落意外地收到了一封邀请函,傍晚时分邀请她去城外的月镜山庄一叙。写信的人正是那位来自高丽的大老爷,派那个名叫王式廉的年轻护卫来接她赴宴。
大木落合上信函,站起身委婉地推辞道,“多谢大人的盛情!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多有不便。我。。。。。。还是不去了吧。”
王式廉扯开一抹浅笑,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半真半假地埋怨道,“小嫂子是为难我!我家主人说,您若不肯前往,我也就不用回去了。”
低头沉默了半晌,犹犹豫豫地询问道,“敢问大人叫芯人前去所谓何事?”
“我家主人那日在院外听到小嫂子弹了一手好琴,特意嘱咐,叫小嫂子把琴一同带去。”
“只是听琴么?”毫不隐患地试探。
“呵呵,光天化日之下,小嫂子怀疑我家主人的人品么?”怕她不肯应允才选了早晨来请,主子料定若是秉烛夜话,这女子是断然不会赴约的。
“如此。。。。。。也好。还请义士在门外等候,容我换件衣裳。”
出城八十里,终于来到了所谓的月镜山庄,冬日西沉,已是时近傍晚。大木落以为那位老爷跟她开了个大玩笑,暗暗后悔不该答应这别有企图的邀请。
寒鸦惊飞,远远地望见山脚下的一处宅院。朱门巨柱,屋顶铺着墨绿的琉璃瓦。飞檐下的兽面瓦当,廊柱下的莲花柱础无一不彰显着主人非同寻常的财势与地位。
大木落提起衣摆下了马车,轻压鬓发,斜抱古琴,袅袅婷婷地跟在“车夫”身后进了院门。
身为主人的王建今日也刻意将自己装扮了一番,虽然早已失去了英姿勃发的青春容貌,却多了几分历尽千帆的雍容与富贵。站在二进院厅堂的廊檐下翘首眺望着落落大方的素丽家人,一身粗布袍裙并不显得寒酸,反倒平添几分不染凡尘的仙气。
落日的金光消融了周遭的景物,晃动的人影与记忆里的那抹艳影重合。
他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就被迷住了,一颦一笑像极了眼前的这名女子,温婉、谦和却又叫人难以亲近。事后他才得知,她是渤海红极一时的花魁娘子,名叫穆香云。。。。。
“芯人见过大人。”女人柔软的嗓音撞破了绵长的回忆。
“哦,请起,快请起,不必拘礼。”王建扬起明朗的笑脸,彬彬有礼地将人让进了房门,“在下着实仰慕夫人的琴艺。前时路过尊舍,惊为天音。今日特地请来寒舍切磋一二。”说着话,侧目示意伴驾护卫的王式廉退出二院。
“敢问大人要听哪支曲?”大木落放下古琴坐在琴案边,始终顺着眉,刻意回避男人痴迷的眼睛。
“《幽兰》。”
大木落微微一愣,抬询问道,“大人因何对这曲子情有独钟?”
神情疏离,痴痴地望着琴弦上因劳碌而裂开了几道血口的指尖,“它总能叫寡人想起许多年轻时的事。。。。。。”恍然回神,自知失语泄露了身份,索性将错就错,放肆地摸向女人的小手,“在这里遇见高丽之王,不觉得意外么?”
大木落身子一僵,急忙推开黝黑的大手,俯地谢罪,“恕芯人无礼,请大王自重!”
王建松开手,微微收敛眉心端详了对方好久,沉沉一笑,“你宁可在这萧条破败的天福城里辛苦度日,也不愿随寡人回开京共享富贵么?”
“不,不愿意。”回避压至眼前的面庞,急切地将脸别向一边。
“寡人若偏要带你走呢?”双手霍地捧起女人的双肩,强迫她正视他的眼,“容不得你不愿意——寡人绝不会再一次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