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尧骨衮袍加身,一大清早便在衙帐接见了入朝进贡的大晋来使。时近正午,才腾出空来宣召已恭候多时的耶律绾思。一边更衣,一边询问道,“她还好么,有没有埋怨什么?”
耶律绾思上前一拜,如实回应道,“不,不曾埋怨。异常平静,还劝退了两位少主。”
“嗯,叫她安心坐牢,朕会给她个说法。”换了一身轻薄的驼尼毡袍,扶着炕桌坐了下来,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声嘱咐道,“朕无暇顾及她,暂且交给你了。”
躬身一拜,“臣一定尽力。”
“不,没有万一!明白么?朕要你做到万无一失!”
“这。。。。。。太后若有旨意。。。。。。”
“所以朕才把人交给你!你是朕的手足,生死与共,亲如兄弟!”
心里赫然一惊,小心翼翼地探问道,“陛下已做好了准备?”
“朕要伐晋!”问非所答。
“太后她。。。。。。”
苦笑,“呵,一如既往——不允。”
“所以您就。。。。。。”
“朕受够了!”
“臣,懂了!”跪地一拜,进而说明了觐见的来意,“狱中苦闷,臣答应给萧宫人弄几件解闷的玩意。萧宫人说,全凭陛下做主,叫臣来向陛下讨要。”
“呃?”眉心猛地纠结在一起,忽然间没了主意。并非不知她的喜好,只因她的玩意太多,谁知哪件称她的心意?想了想,厌烦地摆了摆手,“唉!琴啊,萧啊,画帖,碑帖,诗书,卷轴,还有笔墨纸砚,能带多少就带去多少吧。把她平日里侍弄的花花草草也带几盆去,统统带去,叫她自己挑。”
“呃。。。。。。”绾思心里暗暗发愁,那得多少啊?恐怕几大车都装不下吧?
“怎么?”察觉对方面漏难色,挑眉质问。
“这,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
“呵,朕疼她;却没空猜她的心思。。。。。。就照朕说的办吧。适才约了几位爱卿朝会后到寝宫叙话,东西安排奴才们去送,你也一起来吧。。。。。。”
时近正午,守在牢门外的狱卒方才将特意预备的午饭搁在门口,就被几十人浩浩荡荡搬进大牢的珍玩陈设惊呆了。这哪儿是坐牢啊?分明娘娘出宫的气派嘛!可见这牢里的女主子怠慢不得,伺候好了备不坠有重赏呢!
大木落本人可不这么想,情愿他送来的是一两件她真心喜欢的玩意。虽然场面异常排场,他的心思却分明不在她的身上。依旧没有旨意,连一句叮嘱的话都没有。。。。。。
望着案头的古琴,心里幻想着自己悠然拨弄古琴的样子。默默哼唱着《幽兰》,深知这肃穆的监牢里不适宜弄出丝竹管弦的声音。
对于周遭的一切就像对着这把琴,似乎也包括对他。搁在案头,时而忆念一下便知足了。昔日晓窗弄弦,何必在不合时宜的情境下造作染手?
若缘分和合,惜缘;若缘分崩坏,随缘。
爱,一如天之冷暖,月之朔望,共享繁华似锦的春夏,亦能安享寂寥苍白的冬秋。所以,不嗔不怨——
心如止水,皓月长明,一切乐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