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延平指着宁武,这里在太原北,与大同朔州隔着阳方口,宁武也是一处关隘险地。
天启笑了,端着茶碗环视左右道:“常言说山东宰相山西将,山西将数朔州多。鲍家是应州将门,他有个好父亲和好兄长,看在他父亲鲍崇德的份上,给他一个痛快。”
鲍承恩的兄长鲍承先天启元年时是沈阳守将,提督堪称精锐的辽镇新勇营,是辽镇副将。结果沈阳失守,鲍承先全军覆没后投敌。应州鲍家是二世将门,是鲍崇德这一代起来的,皇恩最厚,结果就降了。
应州在大同,就在雁门关北,朔州东边侧近。朔州是统称,这边出的武将太多了,张辽、尉迟恭、周德威、麻贵等等。
大同是半土卫所治地,与全土的甘肃镇、贵州、辽东不同,但一样,有大同行都司与山西都司做区别。虽然还是山西,却在行政和军制上脱离山西,实际上归入北直隶由朝廷直辖。所以大同的武将可以在山西任职,山西的杨国栋也可以当大同的总兵。
朱延平点头应下,手中竹钎继续指着:“除了鲍承恩一部堪有战力外,山西镇还有雁门守军姜氏姜让、姜镶、姜瑄三兄弟,同营为将所部三千雁门守军甚是精锐。除此之外,各处守军空额严重,军备不修,不足为虑。”
最后朱延平的竹钎在五台山狠狠一点:“其次,我们最大的对手是五台山僧兵。山西贫瘠,尤以五台山为重。五台山一带佛门古刹汇聚,他们几乎控制了五台山周围,收善男信女香火,豢养僧兵不下三千。若事急,骤然间可增至五千,甚至五台山周边丁壮都可为兵。为往生极乐,这些僧兵不怕死。”
“而五台山方面与晋商关系密切,一旦我部突破宁武关,向南进发。五台山僧兵必然有所动静,这是我最不想面对的一伙敌人。”
中国的佛门僧兵还算本份,远不像日本的一向宗要搞什么地上佛国,和尚生子代代传承。
他这么想,天启可不这么想,道:“未曾想此地竟有数千僧兵,能杀全杀了,成全他们往生极乐之心。最近听闻假托大乘佛教的闻香逆贼,在山东越发的放肆。权当练手,杀了这些疯子,再到山东杀上一批不老实的狂徒。”
朱延平点头,疆土和百姓是朝廷的,不是宗教的。
他饮一口茶,继续说:“最后我们的对手晋商,晋商子弟走遍天下,人人习武。好在不通战阵,但也不是好拿捏的。他们这回是保卫家园财产,战斗意志不比僧兵差。这些晋商子弟及家生子、荣辱与共的佃户,可能有一万,也可能有三万,拖的越久,他们的人手就越多。”
“还有晋地镖局、老秦刀客,这些都是边军退伍军士组成。也是一样的道理,我们一旦动手,就要以风雷之势横扫太原、平遥、蒲州,如果机会合适,我还想着将盐城攻下。”
朱延平最后继续指着宁武,道:“要杀鸡儆猴,鲍承恩部必须全歼,用他们的覆灭警告五台山僧兵、镖局和老秦刀客。拖延他们合流,最好逐一击破。”
落座,朱延平看着天启道:“肖少监,现在我只有最后一个疑问,如何将贼赃运回京师。我部行进疾如风雷,带着军械粮秣都算拖累,更无法携带七八百万、甚至高达一千四五百万的金银。这方面我不管,如何运输金银,肖少监回去后议定。”
天启松了一口气,这个朱宗柔果然识趣,摸着下巴道:“这方面不算难事,我们这边也有一个疑问,你以什么名义起兵?又用谁的旗号?还有,就是镇虏军这边有几成把握能成?若不能成,洛阳方面还有三千精锐,也是可以调动的。”
洛阳?朱延平摇头道:“山西这边一打,必然伤筋动骨,最好免去三年赋税。我部除去张榜千余人在米脂招摇外,余下也能凑够三千。这战乱一起,招募边军流亡军士不是难事。名义方面,以晋商违约,怂恿河套贼送死为由,以马邑之围为典故反用之。套东有贼酋马少先,其部已被我控制,到时此人发檄文于边塞,若延绥方面不管不问,旦夕间可得数千骑。”
“虎大威、猛如虎皆是忠良骁将,这两人所部千余骑,兵力不足时也能拉进来。到时我部以套贼复仇为由,就可发兵。”
最后,朱延平笑笑:“至于把握,军机大事有四成就可放手一搏。有心算无心,肖少监可为我传达一句,我有六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