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笑微蹙起眉,面上终究不放心:“可这么多粽子吃下去,总是伤身体。”
顺夫人脸色虽然苍白,精神倒还好,她把引枕扶正了些,斜斜地靠了上去,眼见赫连笑一色极鲜艳的金色裙子,上面绣着浅浅勾丝花瓣,一眼可见绣工的不俗,整个人显得格外华贵,唇畔的笑不由亦渐渐加深:“不妨事的,你那两个哥哥都还好吧?”
赫连笑眸子隐隐如水,语气平缓下来:“大哥昨日才来信询问娘身体是否安好,至于二哥,最近这段时日都忙着外头的事,托我带话让娘安心。大嫂和我一样忧心忡忡,至于二嫂嘛,那是个没心没肺的,从来也跟咱们不在一条船上。”
顺夫人不觉点头,声音很是凝重:“原本以为左大学士的女儿多少还能帮助你二哥,谁想只是个醋坛子,不过是受了点冷遇,竟然就和你二哥闹成这样。男人嘛,三妻四妾又算得了什么,她真是个蠢女人,蠢到家了。”说到这里,她不自觉又问道:“最近这两日,王妃那儿有什么动静?”
赫连笑脸上笑容没了,压低声音道:“王妃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照常衣食住行,只是与那江小楼寸步不离。现在江小楼就是王妃的军师,这丫头可鬼得很,我试探了两三回都问不出她的底细,派出去查的人也是徒劳无功。”
顺夫人好长一段时间都沉默,终究阴沉道:“从前我也想不到这丫头竟然这样麻烦,早该趁她羽翼未丰下手除去,也好过现在畏首畏尾不能轻举妄动。”
赫连笑眼眸闪了闪,眉头微微皱起:“要不要我……”
“不,你别插手。再过三个月就是你的婚期,到时候你就是堂堂正正的三皇子妃,连我也要跟着你沾光,到时候王爷自然会放我出去。不止如此,他定会借机恢复我的位份……”
这话的确不错,三皇子妃的亲生母亲怎能只是王爷身边一个夫人?依庆王对她的宠爱,定然会借此机会让她重新登上侧妃之位。
见她那么肯定,赫连笑面上露出犹豫之色:“我怕王妃会从中作梗,而且我还听说……”
“听说什么?”
赫连笑深吸口气,愣是没有往下说。顺夫人觉察出异样,立刻吩咐道:“笑儿,快把话说清楚。”
赫连笑黛眉皱得越发紧了,一双水眸亦是格外忐忑:“父亲新得了一个美人,名字叫翩翩。”
顺夫人闻言却是心头一松,发出一声嗤笑:“这些年来你父亲身边的女子来来去去还少吗,又有什么要紧?”
“娘,这次这个可大不一样。”赫连笑今天来的最主要目的便是告诉顺夫人这个消息,见她完全不上心,不由自主带了焦虑。
“哦,哪里不同?”
赫连笑沉思片刻,这才幽幽形容道:“这女子是父亲的门客送来,不但能歌善舞而且通晓诗词歌赋,天生妖娆媚俗,是个人间尤物。”
顺夫人面上起了些许警惕,道:“若果真如此,还真要对这个翩翩多加注意。不过老王妃素来不喜欢这等野艳的女子,她又有什么反应?”
赫连笑异常清晰地说:“这女子虽然妖娆万分,对老王妃却很是恭敬,又低声下气与其他人交好,松驰了别人对她的敌意。不止如此,昨日我去老王妃处请安,竟然瞧见她在扮观音——”
“你说什么,扮观音?”
“是啊。”赫连笑凝神回想,当时翩翩头带花冠,发丝垂肩,目光带笑,右手捻着一串佛珠,左手握着右腕交叉于腹前,身段窈窕端庄,神情悠然自若,正如同画像上走下来的美人,实在是美不胜收,“老王妃说她——是媚态观音呢!”
老王妃眼光极高,能获此评价定然非同一般。顺夫人觉得自己像是冻结起来,瞬间倒抽一口冷气:“这样的女子究竟是从何处寻来?”
赫连笑早已调查过:“父亲说她原先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因为家道中落便来京城寻亲,结果亲人全都不在了,她才托了人想要寻个妥贴的人家投靠终身。”
顺夫人不觉冷笑:“她进府多久了?”
赫连笑沉吟道:“只有七八日。”
“不过七八天就能把王爷哄得团团转,绝对是个厉害人物。”顺夫人心头浮现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赫连笑轻轻叹息一声,父亲虽然宠爱顺夫人,可他对着同一个女人这么多年,心中也总有厌倦的时候,这些年来偶尔也会在其他侍妾房中过夜。从前顺夫人从来不会放在心里,因为谁都动摇不了她的位置。然而赫连笑却觉得这次与往常都不同,庆王对那女子极为迷恋,这几日从未再踏入过此处,更不曾有半句安心的话留给顺夫人。她不由道:“娘,还是早些想法子出去要紧,若是情形再这样下去,只怕父亲连您是谁都会想不起来了。”
顺夫人咬牙道:“我要找点物件,你想方设法给你父亲捎去。”她左看右看,却找不到什么可心的物件。
赫连笑只是轻声提醒:“什么都比不上娘的贴身之物。”
顺夫人深吸一口气,抽出自己绣着交颈鸳鸯的帕子,打成如意结的形状,递给了赫连笑。
“娘放心,我一定会让父亲放你出去。”赫连笑攥紧了帕子,信誓旦旦地保证。
赫连笑说到做到,当天下午她便将如意结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