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连城见她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微笑道:“父亲若是知道,一定会感到很高兴。你也不必觉得内心愧疚,任何一个人若是处在你的位置上都会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你对人早已经不再信赖。这不是你的错,而是那些曾经背叛伤害过你的人所犯下的罪孽。”
江小楼看着谢连城,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温文儒雅的男子竟然如此了解她、尊重她。然而对于这种尊重,她会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这个世上能感动她的人已经不多了,以至于她已经无法习惯。
谢连城看她眼中有晶莹的光芒闪烁,体贴地转过脸去,望着远方笑道:“其实我真的很佩服你,当年我也曾经因为和父亲有一点小事起了冲突,还为此离家出走,并且向他发誓说,若不能成为和他一样的富商,我绝对不会回到谢家。”
江小楼一愣:“大公子也有这样莽撞执拗的时候吗?”
谢连城一双漆黑的眸子投向江小楼洁白的面庞,他的微笑十分迷人而且宽和,声音更是让人觉得陶醉:“那时候初出茅庐的我选择了绸缎庄的生意,但是在对手的排挤之下,生意一落千丈,我甚至沦落到要在街上贩卖水果为生。有一次,刚刚把货运到,天就下起了大雨,我耽搁了行程,这一批水果竟然纷纷开始腐烂。原本想靠这个生意赚一笔钱,非但没能成功,连最后一点本钱也搭进去了。在这个时候,父亲派人来寻我,要求我尽早回去,可是我却没有回头。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我卖掉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重新盘回了一家小的绸缎庄,那些大绸缎庄依旧在排挤我,我知道这些人是受了父亲的授意,要给我一点颜色看看。他们垄断了富家客人,我便专做穷人生意,经过在集市上四处奔波,生意终于有了一点起色。”
江小楼听的很入神,谢连城描绘中的他完完全全和现在的谢大公子判若两人,她没有想到谢连城也有如此叛逆的时候,宁愿忤逆父亲也坚决不肯回家,这种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倔强,在敬佩之余让她觉得有一些好笑。
谢连城似乎知道自己逗乐了她,他微微一笑,继续道:“有一天我碰到了一个卖马的人,他有一匹看起来极其优秀的马,我从他那里得知这匹马是从北方羌族人的手上买来的,又从他口中知道曾经有人用绸缎和珠宝,以很便宜的价格换回来了马和皮草,赚了许多钱。于是我也动了这样的念头,回家之后我凑足一百匹绸缎,然后买了一匹驮货物的马,邀请了卖马人一起上路。我们两人走过一城又一城,一路受了很多苦,好容易来到了草原。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地方是一望无际的。羌族人生活在北蛮之地,因为从事放牧,所以经常迁徙,他们牲畜之中最多的是马。很快我就和自己的向导走到了一个部落,他们没有文字但有法令,在进入他们的部落之前我用墨把脸涂上,然后卖马人带我见这个部落的主人,我的生意谈成了。”
江小楼被这个故事吸引住了,很入神地听着。
“一匹绸缎便可以换一匹马,我带来了一百匹绸缎,可以交换一百匹马。他们将我带到了马场,里面有各种颜色的马匹,羌族人希望我来查验,于是我开始清点,但是跳来跳去的马弄的我眼花缭乱根本数不下去,于是羌族人便同意我可以留下来住一夜,等明天早上天亮了好好数数。他们为我准备了账篷,里面有床榻,食物还有生火的设备。可是当天晚上,熟睡的我却被脚步声惊起,帐篷外面似乎有人。随后我的翻译——那个卖马人悄悄出了账篷,和外面手持火把的羌族人会合在了一起,我心中陡然觉得不妙,猜测自己可能被人背叛了。于是我先下手为强,摸到长剑杀了羌族人,还想一起要了卖马人的性命。他苦苦哀求,年轻气盛我还是杀了他。从羌族人的身上搜到了驱马的口哨,打开马场的围栏,我吹响了口哨,把里面全部的马都召唤出来,带着他们向有城市的地方狂奔而去。跑了整整一夜,原本带出来的马跑散了一半,可仅剩下的那一半也足够赚的盆满罐满。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回到了谢家。”
江小楼听完了这个故事,笑道:“大公子究竟想要说什么,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吗?”
谢连城转头望着她,摇了摇头:“你有自己的判断,你可以选择信,也可以选择不信,但有的时候你的眼睛会欺骗你,你所看到的一切并不一定是真的。后来我仔细地回想了整个过程,才发现那个卖马人并没有背叛我。你仔细想想,如果他真的别有所图,与那些羌族人勾结想要夺取我的绸缎,在这一路让他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将我置之死地,为什么要将我成功带到羌地才动手呢?即便是那天晚上我熟睡的时候,他也有下手的机会。所以后来我猜想,这一切只是因为那些羌族人晚上要杀人灭口被他发现了而已。因为自己毫无根据的怀疑,一条性命葬送在我的手上。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忘记这件事,它告诉我失去信任有多可怕,你会觉得无比孤单无比绝望,甚至孤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