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伊自己对皇帝都是敬若神人,她偶尔给苏兰芷请安时会遇上来用膳的皇帝,哪怕心里知道这是自己公公,也是紧张的不行,谨言慎行的生怕说错一个字惹皇帝不快,也就是这时候,看苏兰芷跟皇帝谈笑自若的,她才特别佩服。她自己都慌着呢,更不知道该叮嘱弘晖些什么,只是拉着弘晖不放,她也担心弘晖人小不懂事,面君时若有不妥,跟前连个转圜的人都没有,就更不敢放手了,只恨不得能跟了去,奈何自己也知道这不现实,只能松了手。
苏兰芷却没这个顾虑,皇帝再是一国之君,她也相处了三十多年,敬意始终存在,畏惧却早不知丢哪儿去了,她把弘晖从萨伊手里接过来,俯下身子在他耳朵边说:“弘晖,你是去见你汗玛法的,别管他是什么身份,你只记住,那是你亲祖父,你只管亲近他,其余都不要想。”
弘晖表现出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也小声说:“太太放心,孙儿不会给您和阿玛额娘丢脸的。”
皇帝立等着要见弘晖,苏兰芷也不敢耽搁太久,略交代两句,就让乾清宫的人带着他过去了,萨伊还想让弘晖带上个自己人,苏兰芷一使眼色,她忙住嘴,眼巴巴看着弘晖出去了。
苏兰芷再跟萨伊说话,她就明显心不在焉起来,苏兰芷好气又好笑,说:“弘晖是去见他亲玛法,你这坐立不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龙潭虎穴呢,快收收心吧!”这也就是自己好性儿,而且真心疼媳妇,换个人你瞧瞧,哪里有这么好说话?!
萨伊慌忙回神,忙起身请罪,苏兰芷拉着她坐下,笑着劝解道:“我知道你紧张什么,其实完全没必要,你想想,弘晖才四岁,就是有一半句说的不对,皇上难道还能跟个孩子计较?真有个什么,过后我跟胤禛描补描补,哪里能让弘晖吃了亏去?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想不到,可见是关心则乱!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看着了,弘晖一出来,就让人给咱们送回来……”
萨伊勉强笑笑:“弘晖还小,我就怕他不知天高地厚,哪句话说的不妥当冒犯汗阿玛,汗阿玛即便不计较,也是弘晖失礼,被人知道了又是一场说道……”
苏兰芷轻笑一声,淡然道:“乾清宫里的消息,除了皇上有意放出来的,谁能打听出来半句?谁又敢去打听?只怕别人连皇上召见过弘晖都没人知道,你担心的未免太早了些。”
萨伊一惊,这才晃过神来,听明白苏兰芷的话音,只要皇帝不是厌了胤禛,存心毁了弘晖,弘晖表现再差,都不会有关于弘晖的不利言语传出,而若是胤禛让皇滇弃,便是弘晖表现的再好,皇帝也有可能为了敲打胤禛,而打压弘晖几句。人们常说子以母贵,其实更根本的应该是子以父贵,因为胤禛的阿玛是皇帝,胤禛才是尊贵的皇子,因为弘晖的阿玛是受皇帝重视的雍郡王,弘晖在皇帝心里才有一席之地。
再者,萨伊转头偷瞄苏兰芷一眼,有一位深受皇帝信重的贵妃做太太,弘晖怎么也不会被皇帝责难。相同这一点,萨伊的紧张一下子消散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