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草再次醒来的时候,躺在一间四面净白的房间里,床边一张小几,还放着小半碗黑乎乎的药羹。痒得钻心得感觉已经消失无踪,只是满身皮肉之下有些胀痛。
手臂可以动,脚趾也可以动,也仅限于此了,蒲草深深的吸一口气,重新活过来的感觉真好。打量完这个房间,偏头看向窗外,天高云淡,艳阳高照,一株海棠开得正艳,几只雀儿在枝头上跳来跃去,欢腾的叫唤,像极了三多集上夷人女子刚下船时被繁华集市震惊后的模样。
这是哪里?一文钱都没有,如何支付诊金?现在的身子什么时候恢复,又让曹瘸子多活一阵子,算便宜他了。天气这么好,草屋的霉气应该散了不少,床上的干草也该拿出来晒晒了……身体动不了,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在蒲草脑子里转来转去,根本停不下来。
躺得久了,蒲草心下有些烦躁,便觉得窗外雀儿的叫声有些刺耳起来,恨不得向海棠树上丢几块石子,把这恼人的雀儿都惊走。
两个声音由远及近,从模糊不清到清晰可闻,中间还夹杂着挪动椅子的声音,使蒲草从发懵的情绪中剥离出来。
“我和诸位先生估计着,应该就这几日会醒来。定之你也不用每日过来,蒲草醒了我会安排人通知你的。每日都有医部的学子喂他一些汤药和羹汤,他现在身子虚,意识也不够清醒,全靠本能吞咽,所幸没有让身体彻底垮掉。”这个声音蒲草似乎在哪里听过,只是怎么回忆也想不起来。
“此事因我而起,哎,我真是好心办了坏事,如果不是我,蒲草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这不是那个借宿的酸书袋子的声音么。
老子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酸书袋子害的。蒲草恨恨的想着。
“也不能怪你,我们都没见过九阳之体,就更别说你了。前几日我们用产自隆国大雪山的冰蚕试了一下,冰蚕一靠近蒲草就通体发红,与古籍上记载的一模一样,应是九阳之体无疑。”九阳之体,什么鬼东西?难道是在说我吗?蒲草暗暗思量。
“真的是九阳之体么?那蒲草练武不是事半功倍?”酸书袋子的声音听起来挺开心。
哼,假惺惺,真要是那样,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蒲草可不相信酸书袋子能为自己高兴。
“很难说,九阳之体从小就要培养,这孩子都十二三岁了,之前身子又亏空得厉害,修炼锻身决又把这孩子生机啃噬了不少,能活着就不错了,也许以后只能是个普通人。具体怎样,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哎,白高兴一场,真要是那什么九阳之体,拜个高人为师,习得神技出山,待我蒲草也如那江湖高人一般,第一个就拿曹瘸子祭刀,第二个就要找酸书袋子报仇。看样子现在是在酸书袋子的底盘,要不先拿酸书袋子练练手?反正躺着也是躺着,蒲草想象着自己手持柴刀,酸书袋子在自己面前磕头如捣蒜的场景,差点要笑出声来。
“这次多亏了金先生,要是因为我把蒲草害死了,这辈子都会不安心的。听先生们说,蒲草这次捡回一条命,可费了不少您小药柜里的宝贝。以后在外面行走,我一定多多帮您寻觅珍药。”
蒲草鼻子里嗤了一声,酸书袋子能寻什么珍药,肯定是糊弄老先生,等老先生进来,我一定要揭穿酸书袋子的真面目。
“定之不必介怀,对我们医者来说,人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药材就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再珍贵的药材,如果没有发挥它的作用,与野花野草有什么区别?安澜医部传承千百年,我相信每一位先生都不会因为心疼药材而放弃病人。”
看看老先生的胸怀和境界,酸书袋子你与老先生一比,简单是三多集上的鸡屎猪粪。蒲草不是不想在心里把酸书袋子骂得再狠一点,可平时三多集也没什么比鸡屎猪粪更脏的了。要不,酸书袋子就是那些不爱洗澡的夷人身上的泥垢?到底是鸡屎猪粪更脏一些还是泥垢更脏一些,蒲草自己也不知道如何选择。
“金先生高风亮节,大爱无疆,实在是我等的楷模。”
马屁精,酸书袋子就是个马屁精。蒲草心里发出正义的怒吼。
“哈哈哈,定之你就别给老夫带高帽子了,我辈医者,本该如此,何须夸赞。走吧,去看看蒲草醒了没有。”
不一会儿,就听见推门声响,两人来到蒲草的床前。
蒲草用尽最大的力气,对霍定之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酸书袋子你害老子不浅!”
金先生和霍定之却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小鬼头,才醒就有力气骂人,也不枉我用的那些好药了。”慈眉善目的金先生打趣蒲草。
“是是是是,都是我的错的,我给你赔不是。”霍定之没有生气,反而安慰蒲草:“气大伤身,你才刚醒,多多修养,等你好了再来找我的麻烦。”
转头又对金先生道:“还劳烦金先生给这孩子瞧瞧。”
金先生先是给蒲草搭了脉,又以真气探入蒲草体内,见蒲草的真气缩在一起纹丝不动,大约盏茶工夫,对着霍定之问:“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霍定之还没答话,蒲草抢着说:“老先生,先听好消息好不好。”
见霍定之没否决,金先生对着二人说道:“好消息就是,蒲草的真气在寒棘花的压制下暂时缩在一起,没有像之前那样自行运转掠夺生机,而且经脉也没有明显受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