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老婆子,做死的老婆子,你怎么不去死?温幼仪吃痛,身子抖了抖,在心里狠狠骂了句。
感觉到怀里的抖动,夏氏才醒悟过来,急忙看向温幼仪。
温幼仪噘着小嘴,将白嫩嫩的小手伸到了夏氏的面前,委屈的直掉金豆,“祖母,瓠儿疼!”
“祖母定是被那小夏氏气得狠了,才不小心掐了我的乖瓠儿,瓠儿疼不疼?祖母给瓠儿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夏氏的脸色极白,血管隐隐地透肉而出。她笑着,语调极其温柔,轻轻执着温幼仪的手,替她吹着。
温幼仪抬了头,夏氏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额头有一根青筋跳着,添了丝娇异。虽是垂着头看不清目光,却仍能透过那不停抖动的睫毛窥探到她的内心,定是阴郁不平。
夏氏替孙女吹了几口,也抬起眼来。
这个温家的小姑子,目光黑不见底,虽然年幼青涩却惊艳妩媚的脸,像是雪山上一株红莲,妖艳夺目而又如此清新淡雅,与她年幼时何止隔了千里万里?夏氏第一次感觉到庶族和士族之间的鸿沟,是无法逾越、是天生,是她穷极一生也没有办法达到的高度。
所以,她好恨!她如果有个好出身,岂会冒顶死去的姊姊入主温家做继母?她也能嫁进高门大阀,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若她也有个好出身,她的女儿温娴岂会十八岁了还嫁不出去?
院子里,竹板入肉的声音渐渐停歇,莜娘子的哭声也渐渐不再响起。
清风如剪,拨动榆树上的鹅黄,一簇簇一串串,在阳光下欢愉的跳动。
温幼仪倚在夏氏怀中,轻轻将头抬起,杏眼弯成了月牙儿,像一只腰慵懒无比的猫咪对着午后的阳光收起了小爪子,晒着厚厚的肉垫。目光穿过庭院,落在那几株榆树上,迎着阳光微微眯了眼。
“祖母真疼瓠儿,瓠儿最喜欢祖母了!将来瓠儿和丑儿要好好‘孝敬’祖母。祖母,瓠儿给你背毛诗好吗?”
“好!”夏氏也在笑,只是她嘴角的那抹笑意却锐利的令人眼疼。
庭院里的夏金枝和莜娘子,无人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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