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仁寿殿的太监将太后的谕旨传至碎玉轩的时候,莫雪伊只淡淡一笑,并未有任何不满。
因昨晚一阵忙碌,又是热水,又是喝药,她根本就没有跟莫雪蓝一样生起了病来。如今离她的婚期只有一个月多的时间了,在这样的时刻,被软禁在碎玉轩里,没准还能避开一些事。
不出意外,那乌岭国王子一行人将会在几日后到达帝都。
莫雪伊眸光一动,轻轻地闪烁了一下,捏住绣花针的手指一顿,唇角微翘,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这个差点就要嫁给那乌岭国王子的倒霉公主,还是不要在上官珞面前出现,免得又生出什么是非呀。
她还是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地绣她的嫁衣。
莫雪伊望着手上的那一片大红,微微一叹,她根本就不擅长女红,也没有那种待嫁新娘绣着嫁衣的娇羞与期待,只有一种按耐不住的烦躁感。
放下手中的嫁衣,莫雪伊望向窗外,发着呆,明明告诉自己不去想昨晚的事,然而总是会忍不浊起,尤其是陌尧的背影愈发在她的眼前清晰。
落寞、寂寥,那背影透出的情绪好似一块石头压在她的心上,闷闷的,有点透不过气来。
昨晚她的话,似乎在耳边徘徊。
“陌尧,我的事,不用你管,劳烦你以后滚出我的视线里,永远都不要出现!看我难堪,你很得意是吧!也觉得我不知羞耻、攻于心计,是吧h然如此,你就滚到远远的,无需再看见我!我讨厌你,从头到尾都讨厌你!”
声音尖锐,情绪激动,若是平时的她,断是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奈何她偏偏又喝了几杯酒,酒气上来,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那话,是不是真的很伤人。
莫雪伊不由自主地咬了一下唇,隐隐有些后悔,但却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辩解一番。是陌尧出口嘲讽的,好似她越是不堪的事,他就要越在她面前戳破,就是要看她的笑话般。
这样的人,当真令人厌恶,不要在她的面前出现为好,永远都不要出现!
莫雪伊的呼吸急促了几分,眼里的怒气一闪而过,深吸了几口气,她再一次拿起了腿上的嫁衣绣了起来,然而嫁衣的一边,却被捏得褶皱。
一旁的红芍红药看着莫雪伊几度变换的神情,都微微有些惊讶,到底是想到什么,让一贯冷静的公主的表情变得如此的丰富。
右丞相陌尧!
两人都不约而同都想到一个人,公主唯有对着右丞相一人丝毫掩饰不了她的情绪。
红芍毕竟要比红药心思灵敏,眼里多了一分猜测,轻声地询问道:“公主,昨晚你一人出去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
她的话刚落,红药就接过话来,道:“公主,那二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雪伊放下手中的嫁衣,想起昨晚莫雪蓝的行为,眼里冷意一转,冷声道:“疯子一个!发了疯就见人乱咬,无需理会。总之以后遇到她,是能躲多远就有多远!”
好在她最后倒是清醒过来,还懂得在上官珞面前扯那么一个谎。
红药一听,顿时头点得跟笑啄米一般,直道:“公主说得极对,那二公主就是个疯子一个,奴婢以后定是有多远就躲多远。不过她要是欺负公主,奴婢才不管她是不是疯子,也跟着她拼命。”
她这话,让莫雪伊既好笑,又感动。红药对她向来都是没有理由的维护。
红芍则忍不住瞪了一眼她,有些话,公主可以说,但是她们这些奴婢去凑什么热闹,只不过那话,却也让她的眼里止不住流露出一些笑意。
不过,她又转头看了一眼莫雪伊,心中轻声一叹。二公主即便再不喜欢公主,却也不是冲动之人,然而昨日的二公主却太过异常了,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
能让二公主如此情绪波动的人就只有右丞相一人。
她的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必是公主与陌尧在一处被莫雪蓝撞见了,然而即便如此,也不该会如此异常。
关于这些,红芍不会开口去问,她只是暗暗打算留个心眼。如今二公主还生着病,倒是不惧,只怕她裁之后,要止不住怎么气,又弄出什么是非来。
她们才这么一笑,那林氏与陈氏就便推开屋门从屋外走了进来。陈氏还是一脸笑呵呵的,反倒是林氏肃着一张脸,眼里露出些不赞同的意味。
莫雪伊眼神一冷,心有不悦,她一早就吩咐过,她压在屋里绣嫁衣,只留红芍红药两人,未经同意,不得进屋,即便有事,也得先在屋门敲两下,询问一声。
然而她有意晾两人一下,便只低着头,捏着绣花针,一针一线地在绣着她的嫁衣,看都不看她们两人一眼。
红芍红药两人也收敛起笑意,默默地待在一旁,低眉顺目的。
“凤华公主,身为皇室公主,怎可与身边的宫女嬉笑打闹,这可失了规矩!要是穿出去,怕是有失公主你的威仪……”林氏板着一张脸,很是严肃地说道,即便是在说教的时候,却也没失了她的恭敬,然而她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一旁的陈氏猛地一拉。
她回头,略微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陈氏,谁知,陈氏不说话,只用眼神往上一瞟,又赶紧低下头去。
林氏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顿时一惊,直觉得眼皮直跳。原来莫雪伊不知什么时候放下手中的针线,抬眸望着她,目光淡淡的,似乎还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但这却让她感觉到一股迫人的威慑力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