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声越敲越急促,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敲锣的士兵显然正朝着魏府大门迅速接近。
李叶面容冷冽地站在大门石阶上,四周围着一群弓上搭弦的弓箭手,张五常和一众属下形影不离,拔刀将他围在中心。
李叶静静地注视着门外远方那条空寂的大街,静静地听着大街尽头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清晰的锣声。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锣声戛然而止,显然敲锣的士兵被刺客杀了。
李叶不由心惊,这伙刺客未免太厉害了,难道他们已突破了自己布置的三道防线了吗?
远处黑暗寂静的街上,出现了数条黑影,黑影跳跃腾挪,身形有些踉跄,他们穿着黑衣,不是羽林卫打扮,也非龙武军的服色,目标径自冲着魏府大门方向而来。
李叶暗暗叹息,他们终于来了,尽管来得很不明智。
刺客在距离李叶数十丈外跳跃腾挪前进,不停地变换姿势,这是为了避免直线行走而被弓箭手的强弓射中,他们的方向仍不屈不挠地朝着魏府大门,移动的速度不快,却坚定。
李叶拧着眉,抿唇不发一言,冷冷地盯着刺客们略带踉跄的身影。
随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近,李叶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今晚这是怎么了?三十余名刺客,为何露面的只有眼前这四五名?为何他们的刺杀方式如此鲁莽,似乎完全靠着一股匹夫之勇,毫无半点机谋,不客气的说,他们根本是在送死。
刺客们到底有什么阴谋?他们还留着后招吗?
猛然间,李叶脑中轰的一声,浑身一颤,扭头朝属下吩咐道:“快,加派人手入魏内院,保护魏大人及其家眷,前院的弓箭手全部到内院列阵,若遇刺客,当场击杀。”
“是。”
离李叶不远的龙武卫将军也急忙向将士们下了同样的命令。
今晚这事透着古怪,唯有以不变应万变,只要保护好魏徵,不论外面发生任何变故,魏徵不出事便是有功。
安排妥后,李叶静静看着四五名刺客踉跄接近,张五常右臂微微抬起,准备让士兵放箭,李叶摇摇头:“抓活的。”
周围起码聚集了五六百个羽林卫和龙武军将士,若连这四五个人也打不过,禁军未免太窝囊了。
李叶下了命令,属下当然要执行,于是二十多名羽林卫弓着腰,抄着细长的短刀猱身而上,几个呼吸间便与刺客正面迎上。
锵!
刀剑交锋,无情的厮杀开始。
一场毫无悬念的搏斗,四五名刺客已处在成百上千的士兵重重包围之中,如同怒海中的扁舟,在惊涛骇浪的波涛中苦苦支撑着。
四周已陆续点起了火把,搏斗场地方圆数丈被照得通亮。
几名刺客并不畏惧。他们的脸被黑布蒙着,只露出一双眼睛。
借着火把的光亮,秦堪见到了他们的眼睛,不由心中一紧,一股莫名的情绪萦绕心间。
那是怎样的目光啊。充血,通红,闪烁着极度的憎恨和仇视,以及一往无前的决然。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如此天罗地网之下。仅凭四五个刺客能杀了马文升吗?他们也是曾经的官宦人家,怎么可能不知自身有错?
李叶心中泛起几许同情,又有几分嫌恶,他们被满门抄家,可他们也是实实在在的贪墨罪犯,魏徵的公正严明绝对值得相信,他经手的案子不可能有冤情。
虽说魏徵贪污腐败的手段虽然狠了些,但总的说来也是那些官、将活该。他们为何这么执着于报仇?
四周民宅的房顶,围墙上,以及各条巷子的巷口处。
如雨后春笋般冒出许多羽林卫兵和龙武卫禁军,手执兵器严阵以待,李叶在魏府周围布置埋伏的所有羽林卫全部露出了头。目光冷冷地盯着搏斗场地的中央,人人脸上噙着淡淡的冷笑,仿佛一只只猎豹看着落入爪下的羚羊。
刺客不是羚羊,他们并不弱,半柱香时间里,他们的脚下已躺满了围猎他们的羽林卫。
这不禁更让人心惊,这些此刻绝对不是区区几个普通的官宦家眷,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实力,甚至连禁军都比之不上。
可任由他们武功再高,结局也是一样,此地羽林卫人数众多,是杀不完的,一人被劈倒。马上又有人补上,源源不绝,从无穷匮。
张五常有点沉不住气了,急切地瞧着李叶,他想放箭把这些刺客射杀干净,生怕有人突然冲出了包围圈,而伤及到李叶。
“抓活的。”
李叶缓缓摇头,语气不容置疑。他心中有个很大的困惑,必须要活着的刺客告诉他。
张五常无奈叹口气,招手一吆喝,曾经跟随李叶一起前往沁州运过粮的泾阳老弟兄们抄起了长枪。像当初击杀突厥骑兵一样,排成了整齐的队列向刺客挺进。
战场搏斗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为什么世上所有的武林高手在军队面前却不堪一击?因为军队是绞杀敌人的庞大机器,个人的力量绝对不可能抵挡得住。
眼见羽林卫排成了队列,抄着长枪缓缓逼近,刺客们自然知晓厉害,彼此互视一眼,重重点头。
其中两名刺客以手搭桥,另三名刺客在他们手上一踩,一个飞纵三人便飞出了重重包围,而用手搭桥的两名刺客仍在包围圈里,面对无数刺来的刀剑竟不闪不避,任由刀剑狠狠刺中身体,倒地而亡。
三名飞出包围圈的刺客早已看出,站在魏府大门石阶上的李叶才是领头的人物,趁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