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的监生不以年龄分班级,只以成绩论高低,俞松插班入监,底子薄,只考入了广业堂的乙班。
俞婉想不明白,俞松怎么会与诚心堂的人打起来,这都跨级了。
“一会儿少主出了书房,你告诉他我去国子监了。”去哪儿总得与燕九朝说一声,只是来不及当面说了,俞婉于是吩咐了桃儿,带着梨儿上了马车。
国子监,俞松与当事人以及诸位围观的监生被叫出了宿舍,站在竹林外的空地上,廖夫子与一名姓孙的夫子表情严厉地瞪着他们。
俞婉朝这边走来,老远就听见不知是哪位夫子的声音,语气冰冷地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为什么会打起来?”
“他偷我东西!”与俞松干架的当事人说,从伤势上看明显是他吃了大亏,他的半边脸都肿了,拳头也破了。
“我没偷!”俞松说。
那名监生指着俞松的鼻子道:“就是你偷的!我都在你铺下搜出来了!不信你问问他们!他们和我一块儿进屋的!你们……你们是不是都看见我从他床铺上搜出银票了?”
围观的监生默默点头。
原来是偷窃,俞婉听到这里反倒松了口气,俞松的性子她太了解了,他或许会因为别的事与人干架,但他一定不会偷东西,如果起因是这个,那么俞松就是被冤枉的,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俞婉走上前,客客气气地见了两位夫子:“……我是俞监生的妹妹,夫家姓燕。”
监生们的目光落在了俞婉的身上,俞松岁在村里也算俊俏,可在京城这么多fēng_liú公子哥儿里便不那么扎眼了,他们没料到俞松竟然有个如此貌美的妹妹。
不说俞松是村里人吗?他妹妹这副容貌气质也不像啊!
这群监生或许不知俞婉的身份,可廖夫子与孙夫子是知道的,二人的眉心蹙了蹙,第一反应是这位少主府的新夫人要拿权势压他们了。
廖夫子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姓廖,俞松的夫子,这位是孙夫子,柳监生是他的学生。”
柳监生?那个被俞松“偷”了银票的男人吗?
俞婉看向他,恰巧柳监生也在看俞婉,二人对了个眼,盯着人看被发现了,柳监生心里一阵慌乱,赶忙垂下了眸子,只是俞婉实在貌美,他忍不住又偷偷地打量了好几眼。
俞松小声咬牙道:“再看我妹妹!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柳监生打了个哆嗦。
俞婉走到柳监生面前:“这位监生,你说我哥哥偷了你银票,是你亲眼看见他偷了吗?还是只是从他床铺下搜出来罢了?如果是那样,保不齐是别人偷了,藏在我哥哥的铺下的?”
微风徐徐吹来,摇动着俞婉身上清冽的幽香,柳监生一阵心猿意马。
俞松踹了他一脚!
“夫子您看!他又揍我!”柳监生告状。
二位夫子却将他的无礼看在眼里,没为他出头。
柳监生自知理亏,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说道:“我虽然没亲眼看见他偷,但是有人看见他进我屋子了,我出去前银票都还在呢,等我回来银票便不见了。”
“谁看见他进你屋了?”俞婉问。
“赵恒。”柳监生道。
俞婉看向俞松,俞松点点头,他的确去过柳监生与赵恒的宿舍,却并不是去偷东西,而是他走错了,待到他看见赵恒便明白过来不是自己的屋,赶忙出去了。
俞婉问柳监生道:“为什么你不怀疑赵恒?他也在屋子里,且他一直都在,他的作案时机更成熟,我哥哥一进去就出来了,他与你不熟,不知你把银票藏在哪儿,那么短的功夫,他怎么偷得着?”
柳监生被问住了。
半晌,才结结巴巴道:“……赵……赵恒才不会偷东西呢……”
俞婉质问道:“赵恒不会,难道我哥哥就会吗?你该不会是看我哥哥不顺眼,故意栽赃陷害我哥哥的吧?”
“我没有!”柳监生大怒。
“柳兄!柳兄!”与赵恒、柳监生同住的另一名监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找到了,是丁桂儿那小子!他……他亲口承认了!”
他话音一落,俞婉便看见影十三拎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年轻人过来了。
丁桂儿也是一名监生,往日里便有顺东西的小毛病,只是一直没让人抓住过把柄,这次他盯上了柳监生,趁着柳监生与同伴不在,溜进了柳监生几人的宿舍,他偷完柳监生便发现银票不见了,恐慌之下他闯进了俞松的宿舍,将银票随手塞在了新来的监生的床铺下。
丁桂儿是惯犯,手脚麻利,反侦察能力强悍,只不过在影十三面前,这种伎俩便统统有些不够看了。
影十三是杀手,吓都能把丁桂儿吓死,丁桂儿不敢有所隐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罪行交代了。
俞松盗窃的罪名被洗脱了,是柳监生冤枉了俞松,干架也是柳监生先动的手,尽管俞松下手重了些,可这不是柳监生自找的吗?
国子监开除了丁桂儿,罚了柳监生与俞松抄书,一场风波就此揭过。
俞婉向夫子道了谢也道了歉。
俞松与柳监生干架虽是柳监生挑起的,可俞松下手的确太狠了,不是夫子到的几时,柳监生都要被打瘸了,何况一屋桌椅板凳也全给弄坏了。
俞松的心里不是滋味儿,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