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嬷嬷,最近宫中都在传,莫姑娘和以前淑媛宫里住的一位娘娘有关,是真的吗?”小月得了荣嬷嬷的庇护,那天风小莫又没有责罚她,所以在谈到风小莫的时候,不像其他人那样带着鄙夷讥讽的语气,反而多了点客气。
“淑媛宫?”荣芳有些吃惊,盯着小月好奇又天真的脸问,“你听谁说的?”
小月被荣芳这么严肃冷厉的一盯,好奇心立刻像被冷水浇了一样,全都冻结起来,小着声音道,“外面好多人都在说,我听芷福宫的红玉和鞋女们说的。”
“芷福宫?”荣芳又有些吃惊,皇后娘娘的宫规一向严谨,怎么自己宫里的宫女倒出来嚼舌根子了?
“她是怎么说的?”
小月见荣芳问起来,还以为荣芳和自己一样也禁不酌奇,就立刻又如焉了的花遇到水一样,鲜活了起来,“红玉说,莫姑娘既不是选秀的侯门千金,也不是太后陛下的皇家宗亲,文采诗赋一窍不通,琴棋书画一样不懂,进了宫得了众人的宠爱不说,还偏偏住在离淑媛宫最近的簌风苑,还说莫姑娘很可能是以前那位淑妃娘娘的公主,是我们羽唐国真正的大公主,因为淑媛宫的那位娘娘是太后的亲侄女,陛下的爱妃,所以这莫姑娘才会如此受宠,恩宠待遇比青青公主都好。”
小月说到这里,声音已经越变越小,好似唯恐被别人听了去一般。
见荣芳并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手里的刺绣,小月又用更小的声音问,“荣嬷嬷,这是真的吗,淑妃娘娘不是难产仙逝了吗,那肚中的孩儿不也是,怎么现在莫姑娘……”
“好了,小月,”荣芳看小月居然还向她打听,似乎要一直刨根究底,严厉的斥责道,“你忘了上回的教训了,前些天你打碎了花瓶,那是莫姑娘宽厚,不和你计较。可是宫中这么多位主子,难免会有心烦意乱的,你这样胡言乱语的管不住嘴巴,就不怕被哪位主子听到,责罚你吗?”
小月被荣芳一顿斥责,又想到前些天的那场幸免的大祸,她虽然年纪小,可是心思比别的鞋女要活泛一些,知道那天要不是风小莫不计较,就算是有一百个荣嬷嬷只怕也救不了自己。在宫里,主子就是大,要捏死一个宫女,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少了一个两个微不足道的鞋女,谁又会管?
如此,小月也就老实了,讪讪的对荣芳笑,“我也就是在嬷嬷你的面前说说,在别人的面前我一句都没说过。”
荣芳见小月那副小巧可怜的样子,好笑道,“是吗?”
“是的,”小月举起右手就保证,“在这宫里,我就相信嬷嬷你和莫姑娘,不过莫姑娘是主子,呵呵。”
荣芳听她说相信自己,心中好笑又温暖。待听到她说也相信风小莫,就奇怪了,“为什么还相信莫姑娘?”
那个人可奇怪了,心思很难测,用如意的话说,整个人就不正常。
“就相信,”小月笑笑,眨着她纯真的眼睛道,“我打碎了她的花瓶,虽然我不知道那花瓶到底值多少钱,但也知道,陛下赏赐的东西都贵的很,可她却知道我们没有多少月钱,不和我计较,这么好的人,肯定不坏。”
肯定不坏?
荣芳看看小月单纯可爱的脸,心中叹道,无知多好啊,还以为莫姑娘是可怜他们月钱少呢。
自己那天差点儿吓死了,为了保住小月一条小命儿,“欺上瞒下”的硬是把那个世上仅有六个的名贵青瓷当成普通插花的破罐罐处理,被风小莫一追问说要再买一个来,自己还以为自己耍的小手段被她晓得了,心里都存了死志了。
原来,这个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这般善良的看待整件事情的。
看着小月欢快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转角,荣芳叹了口气,无奈的笑笑。
想当初,自己刚进宫的时候,也不过是十一二岁。那个时候的自己,也像小月这般,天真又简单,看着这里的人儿事儿,也极单纯。
那个时候,先皇后沈氏主持中宫,自己还在婉清阁当差。也整天像小月这般,羡慕那些热闹的宫殿,喜欢听那些热闹新鲜的事儿。
可惜自己的主子却从来不喜欢热闹,她的性格就如她的名字那般,温柔婉约娴静淑惠。对待她们这些宫女太监,也宽厚亲切的多。想想那个时候,自己也亏得遇到了那样的主子,不争宠不夺势,婉清阁才能那么平静。
陛下要是来了,就温柔体贴的待着,要是走了就欢颜的送了。有时候半个月才来一次,有时候好几个月也能不见,有时候好不容易见了,却又是半夜匆匆来又匆匆去。
那位主子,明明心中也有悲苦,也有思念,也会忧伤,也会难过,但是她从来也不说,受着宫里人的冷嘲热讽,也会不去在意。
她就像婉清阁里开的那些琼花一样,随风飘,随风泣,随风起,也随风逝。
如果那一年,主子没有怀孕,那么也就不会难产,那么也就不会离开的那么伤心难过,也就不会让陛下震怒。
那么温柔怕痛的人,在面对难产的时候,却还是拼了命的生下了自己的孩儿。这一点,常常让荣芳在夜深人静时感慨,难道这世间所有的母亲,在面对自己孩子生的时候,都有的一种不畏死的勇气吗?
然后不几年,陛下立了太子。
再然后,淑媛宫的那位进了宫。因为在自己主子难产的那一年,一同怀孕的中宫皇后也难产,她比自己的主子还倒霉,去的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