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当场发作?也不曾冲你挥拳?”贤少爷捏着清秀交给他的手帕,眉毛皱如墨虫。
“不曾。”清秀看着哥哥,小心翼翼道:“哥哥,咱们非要坏她名声?她的名声不好,妹子也不好许人家啊。”
“狗屁。”贤少爷把手帕揉成一团,冷笑道:“就咱们现在这样,能给你找什么样的好人家?”
清秀低下头,无声的哭泣起来。
贤少爷腾地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极是暴燥。五姨把他们挪到这边来,还捎带送了一石米一车柴并油盐诸物。萧家兄妹过惯了奢侈日子不晓得留后手。搬家之后买家具,买陈设,萧贤又备了礼去梅山书院拜先生,设宴结交同窗,不过三五天就把兄妹两个积蓄的几十两银花了个干净。
到今早米缸见底,萧贤摸摸荷包也是空的,便依着旧例使管家到外帐房借钱,那管家原是福寿的人,出去打了个转回来,道:“外帐房说五娘子已是掏私房把少爷八十多两的旧债还清了,然少爷如今不是柳家管事,是不能从外帐房借钱了。”
待说五姨不管他吧,五姨又替他还了旧帐,待说五姨照管他吧,如今连饭都吃不上了。萧贤恼的要死,思来想去,萧清每个月从内帐房还能领二十两的月钱,便叫萧清去预支几个月的月钱,顺道再叫内帐房送几石米来。
偏清秀到柳家大宅去了一趟,被王英华又吓又唬又气,只捏着人家的一张旧手帕来家。贤少爷提着不能当银子使不能当饭吃的手帕,恨不能隔空甩到王英华的脸上。
“你再去。”贤少爷恼道:“若是他们不让你进去,你就站在大门口哭。王英华要是出头来找你,你别理她,只站在那里哭。”
“我不去。”清秀扭头,道:“那是丢脸的事,王英华会打我。”
“她不敢真打你的,只管去。”妹子居然不听话了,贤少爷脸都黑了。
“我不敢去。要去哥哥自去。”清秀虽然怕她哥哥,然贤少爷脸再黑也不会动手打她,比不得王英华说打就打,五姨又偏心装看不见,她挨打也是白挨打,是以她就拿定主意要离表妹的拳头远些。今日与其说是恼了,还不如说是怕王英华恼了真打她才跑的。
清秀死活不肯去,贤少爷也无法,箱子里翻出两件旧绸衫叫管家拿去当了五吊钱去买米,一夜不曾睡,思量明日亲去柳家大宅,必要闹的王英华颜面扫地,退亲跟他。
且说第二日早上,柳五姨因昨日累着了,早饭后吃过药补眠。英华服侍五姨睡下,把一天的开支都打点停当,聚在清槐居的管家们各自散开。她得了空闲歇息,便叫点一炉香,换了舒适的家常旧衣,在窗下写家信,校棠在边上拂纸磨墨。
红枣和林禽在外头廊下荫凉处做针线。红枣心疼自家二秀,道:“我们二秀自从到杭州来,可曾歇过一会?如今下巴都累尖了。夫人不是说过么,二秀将来出嫁了也不许她管家,如今倒让二秀这样忙碌。”
林禽也笑道:“管家原是费心费力不讨好的事。咱们得空劝劝二秀,把这个管家的差使辞了也罢。”
英华听见她两个这样说,不由笑道:“你们当我乐意管家呀。我也愿意没事逛逛,看看闲书多好。虽然管内宅的帐是个小差事,若是经手的人起心想弄银子,五姨的吃用上是不敢克扣,从哪里弄钱?还不是从管事的吃用上扣?迁都这样大事正是要用人的时候,务必要在衣食住行这些小事上让管事们安心,是以必要有个靠得住又不肯弄钱的人来管。如今满宅的人数来数去,可不是我最合适?”
红枣笑问:“难道诺大柳家就不出一个合适的人来管内宅?”
英华叹气,道:“别人管帐,五姨还要费心看帐对帐,我管能叫五姨少操点心,每日多一个时辰歇息,便是累一点也值得了。若是五姨累倒了,可怎么好?你们两个心疼我我晓得,别再抱怨了。其实我也就累这几天,等舅妈来了肯定不用我再管。”
正说话间,柳一丁从院外进来,看到英华在窗边,老远就苦笑道:“小秀,贤少爷嚷着要见你呢。”
“公事无交,私事无涉,不见。”英华皱眉,道:“下回再有这样的事,不必进来禀我知道。”
“他说是来还小秀东西的。”柳一丁的脸皱的跟核桃似的,“还说:小秀定了亲就不当借他妹子的手捎东西把他,总之,在前头管事的院里乱七八糟说了一堆,依小的愚见,还是见一见?”
英华愣了一下,自己并不曾与清秀什么东西啊,莫不是不小心丢了什么,就问林禽:“我的小东西都是你管的,可曾少什么了?”
林禽笑道:“临来之前夫人就特为喊婢子去叮嘱过,咱们在亲戚家住着,二秀又是时常到前头见管事。这些小东小西务必看好,是以婢子都记的有帐,每日二秀出门回来婢子都要查考的。休说秀,便是跟着秀出门的校棠都不曾丢过这些。”
英华想了半日,才想到昨日问三叶嫂子讨手帕给清秀擦脸,莫不是那个手帕被清秀顺走了,就使校棠去喊三叶嫂子来,问她是不是丢了手帕。
三叶嫂子也不曾注意少过一块手帕,想半日才想起来,拍大腿笑道:“一块旧绢帕子,又不是什么好的,我也没想起来丢在哪里。不是秀问,都想不起来原是昨日给清秀擦用,过后就忘了。想是清秀也混忘了,当她自己的东西带回家去了?”
一块与清秀擦脸的旧手帕怎么到了贤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