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这事我知道了。”赵老夫人沉思了一下，“小五看着也是个聪明的，就怕到时候她心大了。”
“夫人也是这么想，所以在犹豫。”张嬷嬷实话实说，“不过夫人说，这点就要劳烦老夫人帮忙了，苏家的孩子有少爷和姑娘就够了。”
赵老夫人眉头皱了一下，又点了下头，“好。”
“夫人还请老夫人帮着教导一下姑娘。”张嬷嬷低声说道，“姑娘如今知道上进了，夫人不想像当初打算那样，找个门第稍微低些的了，虽说不会找那种家世环境太复杂的，可是以后接触的层面不一样，怕姑娘吃亏。”
“我知道了。”赵老夫人手指摸着腕上的佛珠，“按照籽禄父兄的功绩，赵家的财力，籽禄的亲事再进一步也不是并无可能。”
张嬷嬷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夫人到底舍不得姑娘。”
赵老夫人叹了口气，“子规没有兄弟扶持，若是籽禄能嫁的门第高些，对子规以后也好。”
张嬷嬷没再吭声。
赵老太爷的书房周围种了很多花草，苏玉莞过去的时候，就见到赵老太爷正站在门口赏花，紫竹把苏玉莞送到门口后，就没再进去。
“来了。”赵老太爷笑道，“陪我走走吧。”
“好。”苏玉莞应了一声，“紫苏你们先到外面吧。”
“是。”
苏玉莞走到赵老太爷身边，“外祖父这里建的很雅致。”
“老了，就爱弄这些花花草草。”赵老太爷对自己这一院子的花草也很骄傲，细细与苏玉莞说了起来。
“对了，你们回来的时候，碰见二公子了？”赵老太爷忽然问道。
“是。”苏玉莞并没有想过瞒着这件事，毕竟这件事对赵家来说也不是小事，就把玉佩的事情说了一遍，“籽禄也不知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做的不错。”赵老太爷带着苏玉莞走到一个竹制的凉亭，丫环已经在里面放上软垫与茶水糕点了，那些茶具和碟子，竟都是用竹子做的，“你怎么看？”
苏玉莞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外祖父，七表哥为何没有继续参加科举？”
赵老太爷摸了摸胡子，倒是没有生气，端着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你觉得呢？”
苏玉莞只觉得自己外祖父就像是母亲曾说过的老狐狸，微微垂眸，“外祖父并不想让七表哥，更准确的是不想让赵家参与到几年后可能的……里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是那马却不是一般的马，而是经历了战争活下来的精锐战马，谁胜谁负，并不好定论。”
自己母亲在陇安都能知道的事情，苏玉莞不相信在江南根基这么深的外祖父会不知道，再说母亲要查江南的事情，还是要借助赵家的力量的。
赵老太爷双手捧着茶杯，茶杯是圆形的，茶水还冒着热气，“你知道赵家怎么走到今天的吗？”
苏玉莞没有回答，她觉得外祖父要的并不是她的回答。
“其实赵家今天想再进一步，很困难。”赵老太爷看向苏玉莞，他的眼根本不像一个老人的眼，里面没有丝毫浑浊，“而如今正是一个机会。”
“当年赵家就是抓住了一个机会，发展了起来。”赵老太爷说的正是出海的事情，“如今赵家是江南四大家之一，只是四家有些太多了。”
苏玉莞抿了抿唇，说道，“其实也有母亲嫁给父亲的原因，赵家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了。”
赵老太爷并没有否认，“赵王郑林四家，谁不想把其他三家踩下去。”
苏玉莞并没有吭声，其实虽有赵老太爷说的理由在里面，更是有苏父是谦王爷手下大将的愿意，否则，赵家根本不用如此行事小心翼翼。
要知道只要赵家嫡女，赵家当家嫡亲的妹妹是谦王爷大将的妻子这点，那么以后若是长平与陇安发生战争了，陇安胜了还好说，赵家没有给与支持也不会被说什么，可是朝廷胜了，那么赵家肯定会被清算，到时候落井下石的人就多了。
除非赵家能在这之前就与苏母断绝关系，逐苏母出赵家，这样赵家以后还有活动的空间。
这样一想，也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毕竟这样不管是陇安还是长平赢了，赵家都能保全，只是前者赢，赵家能再进一步，后者赢，赵家就要潜伏起来，还要舍弃一些东西了。
而且，赵家也能成为苏家的退路，起码能在陇安失败后，安排哥哥逃离，从海上走。
苏玉莞正在犹豫要怎么与赵老太爷说，谁知道赵老太爷笑道，“其实，你母亲当初在发现这些事情的时候，就与我商量，逐出家族之事。”
“啊？”苏玉莞满脸惊讶。
赵老太爷竟然有几分得意的感觉在里面，接着说道，“我也心动过，只是觉得毕竟是掩耳盗铃罢了。”
“而且一个女人，要是被逐出家族……这个太沉重了。”赵老太爷叹了口气，“我们赵家的未来不需要一个女儿来换取的。”
“外祖父。”说不感动是假的，其实苏玉莞也知道赵老太爷定是会做出对家族最好的选择，甚至早就安排好了退路，可是他起码考虑过自己的母亲，这样就足够了。
不管怎么样，她也不希望看着赵家整个陪进来，若是有的选择，苏玉莞同样不想让自己家参与进去。
毕竟她一直记得，那时候谦王爷战败，自己父兄失踪的事情……陇安……到底最后结果是怎么样的，苏玉莞不知道，只是也无从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