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天,卓亦疏都在左相府中养伤,他左肋处挨了韦兰一剑,又吸入了霜花鸠毒,可谓雪上加霜,幸而长安之中名医众多,又不缺药材,有李适之出面寻医问药,自然事半功倍,只消十余日的时间,卓亦疏身上的伤便已经渐渐好转,全英发的伤势虽然更重,但也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刘明义一路苦战,身上伤势更多,费了许多功夫终是逐渐恢复了。
在这期间,长安城中依旧波涛汹涌,李适之没了三庶人案的罪证,也就失去了扳倒李林甫的机会,李林甫更是肆无忌惮,对李适之处处排挤,李适之心中苦闷,夜夜饮酒消愁。
数日后,长安中又出惊天大案,这次的矛头直指东宫,威逼当朝太子。
韦家兄弟二人上状诉冤,声称是太子意欲谋反,并通过太子妃是韦坚亲妹的关系拉韦坚下水,让他助自己登基称帝。
此事一出,天下哗然,长安城中的风暴愈演愈烈。
李适之更是忙的焦头烂额,左相府和东宫本就是在一条船上,双方合力才能与李林甫持平,如今东宫遭受大变,左相府必然要做出反应。
卓亦疏等人都帮不上忙,只能看着李适之早出晚归,每日登门求见的官员更是不胜枚举,但时至如今,左相府和东宫都处于被动之中。
而李霅却被李适之严令不得参与到此案之中,想必是因为这件事太过严重,李霅无论是资历还是经验都还欠缺,贸然参与进来反而不好。
如此一来,卓亦疏等人便无事可做,只能安心养伤,李霅只是处理日常事务。
这天碧空如洗,连日的大雪仿佛将长安城洗刷了一遍,如今风止雪停,漫天晴空,让人不禁感到惬意。
恰好李霅闲来无事,便来到卓亦疏的暂居之处,此时卓亦疏的伤势已经快好了,正打算向李适之辞行,李霅知道他要回苏州了,便想在他离开长安之前带他四处游玩一番。
彼时的长安城繁荣无比,乃是四海中心,不要说炎黄子孙,就是外邦蛮夷都极其仰慕长安的繁华,长安城的东西两市更是名扬天下,尤其是东市,卖的都是极其昂贵奢华之物。
卓亦疏欣然应邀,此时全英发和刘明义虽然伤势好转,但还不适宜到处乱走,而钟士则在早些时候去了老师家里,此时不在左相府中。
卓亦疏和李霅联袂出府,一路来到东市,纵眼看去,果然琳琅满目,两人随意游走,倒也不亦乐乎。
这时只见前面有许多人围在一起,李霅便笑道:“必然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亦疏公子,咱们也去看看罢。”
卓亦疏的猎奇心理也是大盛,便与李霅一同去看,穿过人群,只见是一人在卖刀,那刀寒光四溢,必然是万中无一的精品,而卓亦疏一见此刀当即神色一凛,原来这刀正是候泰所用的兵器。
那日在酒馆中卓亦疏和狄青、候泰二人不打不相识,起因便是卓亦疏见了这宝刀所以多看了几眼,此时更是一眼认出,只听那卖刀之人正说道:“我这刀乃是域外奇材所制,刃如秋霜,削铁如泥。”
卖刀人所说的只是普通的自吹自擂,而旁边亦有人问道:“你这刀要卖多少钱。”
卖刀人笑道:“十锭黄金。”
此话一出,皆尽哗然,他这个要价可谓是狮子大开口,当即便有人说道:“你还不如去抢。”
亦有人附和道:“锋利的刀剑多了去了,哪一把也没有你卖的这么贵。”
大唐崇文尚武,神兵利器确实多不胜数,而卖刀人听了这话后却是面不改色,仍是笑道:“诸位有所不知,这刀若只是锋利而已,当然是不值这么多钱,可我这刀最贵重的地方却是它的出处。”
立刻有人问道:“出自何处?”
卖刀人嘿嘿一笑,回道:“我这刀出自东宫太子府,乃是太子妃的心爱之物。”
在人群中的卓亦疏听他如此说,更是不明所以,这刀必然是候泰所用的那把,可又和太子妃有何关系?
由此疑惑的人不在少数,更有人揶揄道:“东宫的东西你也能弄来?你要真有这么神通广大,何须在这里摆摊卖刀。”
卖刀人听后也不恼怒,只是叹道:“诸位久居长安之中,难道不知东宫出了变故?”
一听这话,众人却再不出声,如今正是风声鹤唳之际,谁也不敢妄谈国事,尤其是正处于风口浪尖的东宫。
卖刀人却不在乎,而是继续说道:“刑部尚书韦坚的两个弟弟到了长安,更是递了诉状,那诉状中写的明明白白,韦坚之所以要造反,是因为受了太子的拉拢,韦坚的亲妹妹是太子的正妻,太子便利用这层关系拉拢韦坚大人帮助自己得到皇位,太子妃本人也想做皇后,便极力促成这事,说到底就是大舅哥帮妹夫,但是如今皇上震怒,东宫风雨飘摇。”
众人听得入神,此时见卖刀人的话戛然而止,立刻便有人问道:“后来如何?与你这刀又有什么关系?”
卖刀人笑道:“后来吗,太子为了自保休了太子妃,太子妃沦为庶人,搬出了东宫,如今她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别的,虽然她对这刀极为喜爱,可如今也是顾不上了,几经流落后到了我手中,嘿嘿,只要有人出的价钱足够,这把刀便能再次易主。”
李霅站在人群中也是听得真切,此时便自语道:“这人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他说这话的声音微不可闻,旁边的人都没能听清,但卓亦疏内力深厚,自然听的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