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的公主回宫,就如同回娘家,不管她此来究竟是想见谁,按照皇室礼仪都要走一遍一套固定的程序,即:先向皇太后问安,依序再向太后、皇帝、皇后问安,如果有太子,太子比她年长,还要向太子、太子妃问安。
武周朝是女皇帝,没有皇太后也没有皇后,虽说东宫一直放着个储君,可以前那样子根本就是一囚犯,太平虽然受宠,也不敢犯忌前往拜望。如今不同了,皇太子的处境比往昔好了许多。
太平公主从长生院出来,便向皇太子宫赶去。
“吧嗒!”
太平正姗姗而行,肩头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打了一下,太平扭头一看,就见一枚青红相间的大枣儿正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开,抬头再向远处一瞧,就看见杨帆那小冤家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笑得满脸阳光。
太平公主俏巧地白了他一眼,向他姗姗走去,随侍身后的两名公主府侍婢很有眼力件儿地站住了脚步。太平公主袅袅娜娜地走到杨帆面前,板着俏脸道:“你没事做么,在这里闲逛什么?”
杨帆道:“谁说我在闲逛,我这不是正在巡视宫闱么?”
太平公主乜着他道:“你会这么恪尽职守?”
杨帆笑道:“我要休沐了,不得到处看看?朝廷放授衣假时我正在长安忙着筹备迎驾,一直不得休沐。如今得武大将军允准,从明日起补假。休沐半个月,我打算和家人到外面走走。”
大唐制度,内外官员五月给田假,九月给授衣假,分为两番,各十五日。武周朝一并沿续下来。
太平道:“现在已经过了最好的踏秋时节,你怎么忽然有兴致出游了?”
杨帆叹了口气,道:“安乐公主府天天大宴宾朋,丝竹不断。也不知她这乔迁宴要办上几天,实在被她烦的不得安宁。正好出去走走。怎么样,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太平公主有些意动,低声问道:“你想去哪儿?”
杨帆道:“岐州,周文王凤鸣岐山的所在,去那儿置些良田。”
“岐州?”
太平公主忽然想起上官世家就是岐州第一大地主。杨帆到岐州去置地买田?骗鬼呀,十有**是为了陪上官婉儿,不用问,婉儿这两天也肯定向母皇告假。这个小冤家,人家问起,才顺口邀请。根本毫无诚意。
太平公主心里酸溜溜的,便道:“你们双宿双栖的。人家去碍那个眼干嘛?不去!”
杨帆嘿嘿干笑,倒也没有再度邀请。其实太平只猜对了一半,杨帆是陪婉儿不假,却也是想让婉儿母女有机会在一起,如果真把太平公主也邀请同去,会有诸多不便。
太平转身要走,忽又站住。道:“对了,我刚刚收到消息。御史台有人要对二张不利,幕后策动其事的人其实是樊川杜家。”
杨帆知道太平在御史台有人,筹谋对付二张绝非小事,必然会有许多人参与谋划,所以不可能一点风声也透不出来,不过太平能一口说出推动此事的人是杜敬亭,可见参与其事的言官中就有太平的耳目。
杨帆道:“二张圣眷正隆,此时对付他还不是时候。”
太平叹了口气道:“杜敬亭是被亡子之恨冲昏了头脑了。”
杨帆心道:“若杜敬亭知道他的儿子是因为勾搭你李家的姑娘,被武家的人干掉,不知道他是会恨李家还是武家。”
杨帆道:“杜敬亭怒火攻心,可御史台那班人不该这么不理智吧?如今二张刚刚立下著书立言的功德,此时更加不宜对他们发难了。”
太平道:“御史台谋划此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事先也不曾料到二张恰于此时献书,如今他们虽知时机不妥,可是有些事已经做了大半,此时收手,前功尽弃,而且会打草惊蛇,说不定还会遭到二张的反噬,他们已无法收手了。”
杨帆沉吟片刻,道:“仅凭御史台的人,怕是没胆子这么做。魏相执掌御史台多年,诸御史多是他的旧部,这件事是魏相在策划吧?”
太平公主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杨帆,她知道杨帆不会无端问起此事,必定还有下文。
杨帆道:“魏相是皇太子的人……”
太平觉得有些刺耳,马上强调道:“魏相是李唐的忠臣。”
杨帆笑了笑,不想与她争辩这其中的区别,转而问道:“你来寻太子,可是想请太子出面,叫魏相收手,亦或有个准备,一旦失败,为他们收拾残局?”
太平公公摇摇头道:“都不是,太子绝不能牵扯到这些事情中去。此事已无法善了,我以为,如今虽非最佳时机,却有一桩好处,正因为这不是向二张发难的好机会,所以母皇不会相信这次向二张发难是蓄意所为。如此一来,我们倒可以借此试探一下,看看母皇对二张究竟有多少袒护!我去太子宫,只是既然进了宫,且去探望一下,这件事我根本不想让他知道。”
杨帆道:“你不是为太子而来,那就是冲着圣人而来的了,究竟有什么事?”
太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还不是听你的吩咐,向母皇推举二张为王么?”
杨帆笑道:“瞧你这么幽怨,好象被我欺负了似的。那我如此殚精竭虑,为的又是谁呢?”
太平公主瞪了他一眼,转念一想,自己虽是依照他的话而来,可他所谋划的一切,可不都是为了匡复她李家的江山么,太平心中一暖,便柔声道:“好啦,人家知道错啦,你杨大将军劳苦功高行了吧,待来日。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