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正月,长安都是在一种舒缓而懒散的气氛中度过的。
吐蕃内乱,诸王子争位,已然是自顾不暇,同突厥的合兵之策自然瓦解。
论弥萨是吐蕃大将,他也有自己的部落,也有最合乎本人和本部落利益的王子想要拥戴,如今和亲的男主角已经死了,他还留在长安做什么,在得知这一噩耗的第二天,他就仓慌辞驾,赶回吐蕃,参与权利之争去了。
吐蕃的放手,让突厥颇有一些孤掌难鸣的感觉,但突厥使者莫贺干不能像论弥萨一样灰溜溜地离开,他仍滞溜长安徘徊不去,武则天的态度这时明显强势起来,莫贺干十次求见难得一回允许,形势比人强,莫贺干也无法咄咄逼人了。
出了正月,春风渐渐回暖大地,大周皇朝也迎来了两桩喜事。
为了躲避与吐蕃和亲,相王为两个年岁最长的女儿仙源、寿昌紧急选定了夫婿,如今吐蕃虽因内乱不再逼亲,但已经定好的亲事自然还要举行,所以武则天下诏,为寿昌和仙源成亲。
武则天让鸾台出降制曰:“相王女寿昌县主,仙源县主,并禀灵天汉,渐训王门,质耀桃李,性芬兰蕙。帝孙将降,甫及笄年,国人所承,允归时望。清庙斋郎崔珍,太子左奉御薛伯阳,并地袭衣冠,躬履名教,风猷美茂,才艺纷纶。飞凤之占,既合其吉;乘龙之背,宜膺双举。寿昌县主可出适珍、仙源县主可出适伯阳……”
旨意一下。两家马上筹备婚事,就在阳春三月,为两位县主举办了婚事。婚宴上,相王诸女汇聚一堂,在后宅里也开了一桌,她们虽然年幼,也吃了些米酒,毕竟是大喜的日子。
清阳举起杯,对众姐妹道:“吐蕃王暴毙。我等姐妹得以逃过一劫,这都是十娘的功劳啊,众姐妹们,还不举起杯来,咱们合敬十娘一杯,以示谢意。”
清阳本是调侃李持盈。众姐妹听了都嘻嘻哈哈地举起酒杯,李华婉担心小妹脸上挂不住,急忙去扯清阳的衣襟,却已拦的迟了。
谁料李持盈却丝毫不恼,她脸含浅笑,坦然举杯。受了姐妹们的一敬,众姐妹只道她是在硬撑架子。谁知李持盈却是暗自得意:“哼!这事儿本来就是我托人帮忙,才帮你们化解了的,受你们一敬也是应该的。”
李持盈先入为主,已经认定吐蕃王的暴卒是杨帆做的手脚了,只是碍于先前的誓言,她又是极重然诺的人,不好把这个秘密宣诸于众。在这小妮子心里。已经把杨帆视若神人了。
其实,早在她听三哥讲起杨帆如果巧妙运筹。把庐陵王从房州安然救回洛阳的时候,就已经把杨帆敬若天人了,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急病乱求医,认为只要杨帆肯想办法,就能帮她解此大劫。
也正因为她早认为杨帆有神鬼莫测之能,这一遭才把吐蕃赞普之死归功于杨帆。不过,吐蕃赞普受了南诏瘴疫而死,虽是不可预料的意外,但利用南诏牵制吐蕃,主意确是杨帆出的,事情也是他促成的,只是这个结果并非他的手段,李持盈也算猜对了一半。
吐蕃因赞普暴卒军中,未及安排后事,眼下是真的陷入内乱了。
相王府两位县主出嫁的时候,杨帆就已收到吐蕃内线传来的消息,吐蕃诸王子争霸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选出了新王。
眼看各大部落各拥其主,整个吐蕃要分崩离析,皇太后没庐氏尺玛蕾急忙出面,以太后之尊垂帘听政了。
太后听政以后,果断地立年仅七岁的孙子弃隶蹜赞为赞普,弃隶蹜赞的母亲叫赞莫托,家族势力极为庞大,太后尺玛蕾的娘家同样极有权势,两大家族合力,再加上太后选立王孙属于名正言顺之举,这才确定赞普之位。
不过,这只是保证了表面上的安定,各位王子背后的部落、家族并不甘心,王权急剧衰落已成事实,又没有一个强大的相权压制,很多部落开始自行其事,王权政令已难以贯彻整个吐蕃。
杨帆与沈沐会唔后评估了一番,认为吐蕃至少要乱上二十年,直到这弃隶蹜赞成年之后,如果他能像松赞干布一样成为一代雄主,吐蕃才会恢复元气。至少二十年内,吐蕃已很难再对中原构成威胁。
两个人的这番评估,是在充份了解吐蕃各方势力情况,又得到“观天部”诸多智者参详之后才得出的结论。事实上,弃隶蹜赞成年后并未成为一代雄主,此后的列代吐蕃赞普也都没有再出现过松赞干布那样的一代豪杰。
吐蕃的衰落,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了,从这个时候起,吐蕃就一直在走下坡路,直至亡国。
相王府两位县主出嫁三天,正式回门儿的那一天,西域也传来了唐休璟的好消息。唐休璟到了碎叶城,对十姓部落又打又拉、软硬兼施,空头支票不要钱似的往外开,把十姓部落首领忽悠的五迷三道。
十姓部落之主乌质勒被大周正式封为郡王,承认他是突骑施汗,他从此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斛瑟罗一脚踢开,正式成为十姓部落之主,算是得到了最大的实惠,所以欣然同意出兵。
乌质勒出兵讨伐默啜,不仅可以得到大唐更近一步的支持,也符合他自己的切身利益,毕竟东西突厥自从分裂就成了世仇,他既然取代阿史那斛瑟罗成为西突厥之主,那么向东突厥之主默啜发动进攻,就是他必然的立场。
乌质勒拥有雄兵二十万,仅有默啜的一半,但是默啜的领土疆域太广,各处都需要驻兵把守,尤其是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