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书>军事历史>醉枕江山>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乱象

武则天一道看似软弱而妥协的遗嘱,使她在临终的时候终于把握了一定的主动。生身母亲母亲主动放弃皇帝称呼,愿以皇后的身份葬入高宗乾陵,为李显避免了许多尴尬,做为儿子他还能有更苛刻的作法么?

李显命婉儿草拟《则天大圣皇后哀册文》,并亲笔逐字修订,在其中加入了一句话,褒扬他的母亲为“英才远略,鸿业大勋,雷霆其武,日月其文”,并为武则天举行盛大的国丧。

然而不和谐的声音总还是有的,对于则天皇后遗嘱要求葬入乾陵与高宗合葬一事,给事中严善思马上跳出来当庭反对了。

严善思慷慨陈辞道:“陛下!尊者先葬,卑者就不该在陵寝落成之后再去打扰亡者。则天皇后虽然身份尊崇,可是较之先帝毕竟位卑,以卑动尊,恐非吉兆。

再者,乾陵玄宫是以巨石为门,以铁汁浇合缝隙,如今要打开乾陵,就必须要动用斧凿。神明之道,体尚幽玄。兴师动工,大兴土木的,恐会惊渎先帝之灵。

况且,帝后合葬并非古制,古时候的皇陵,帝后大多并不合葬,自从魏晋以来,才开始有帝后合葬的事情出现。则天皇后一向崇尚古制,怎么会要求合葬呢?此恐非则天皇后本意吧……”

李显听到这里,脸“呱嗒”一下就摞了下来,什么叫恐非则天皇后本意,难道朕篡改母后遗诏不成?

其实李显很清楚母亲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武则天就是为了防止李唐后嗣有朝一日对她反攻倒算。让她连遗骸都不得安宁。他也清楚严善思为什么要反对合葬。

严善思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之所以反对母后与父皇合葬,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扳倒武氏一族时,可以毫无顾忌地清洗武氏一族的人,因为这严善思就是功臣余党。

严善思倒没注意李显已经沉下脸色,他依旧慷慨激昂地道:“臣以为,陛下应于乾陵之侧另择吉地安葬则天皇后。若神道有知,幽途自当通会;若是无识无灵,合葬也没有什么益处!”

李显打断他的话。冷笑着答道:“母后的遗诏,当时有朕与相王、梁王、太平等一众皇亲国戚亲耳与闻,上官昭容也在场,安能有假?朕为人子,合葬一事,自当遵母亲遗命而行!”

自五王废政。李显正在风头上,在朝堂中大有一言而决的气势,严善思身为功臣党,此刻力量最是薄弱,想找几个帮腔的都难,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捧笏退到一旁。

李显扫了众臣一眼,淡淡地道:“此事勿需再议了。众卿且议一议则天皇后的陵寝碑文吧。”

这件事,李显一开始是想委托上官婉儿来写的,因为上官婉儿十四岁就辅佐武则天,对她的一生最为熟悉。结果以上官婉儿能够秤量天下的才学,提笔一晚居然无法付诸一字。

李显也知道此事为难,转而又授意宰相魏元忠执笔,魏元忠硬着头皮答应下来。结果憋了两天,还是很羞愧地请天子另择高明了。

文笔方面不管是上官婉儿还是魏元忠都没有问题。问题在于他们能写什么?碑文是对一个人的一生盖棺论定的评价,士林对此留之千古的文字莫不万分重视。

可武则天的一生叫人如何评价?当今皇帝是她的儿子,她是先帝的皇后,却又是一个篡位者、一个叛国者。贬抑的话不能写,如果只是一味歌功颂德,她的丰功伟绩背后又有哪一桩没藏着腌臜难堪?

李显也是没有办法,只好把这个难题拿到朝堂上来廷议,结果他这话一出口,百官立即闭口不言,金殿上鸦雀无声。就为立碑事,百官竟三缄其口,再无一人发言。

李显环顾左右,眼见众臣工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敢接话碴儿,不由也是暗自苦笑,只好主动点将。他的目光徐徐移动着:“嗯,杨……相公,你来说说吧,这碑文该如何着笔?”

李显这一个“杨”字拖的时间久了点,整个殿堂上但凡姓杨的全都吓了一跳,就连杨帆身为武将,明知这写碑文的事不会落到他头上,也是提心吊胆,好在李显后边又跟出一句“相公”。

所有大臣都松了口气,一起把幸灾乐祸的目光看向杨再思。杨再思一听脸就揪成了包子,他觉得自己都快成万金油了,谁有什么麻烦事儿都会把他拉出来,连皇帝都是这样。

杨再思吭哧半晌,只能讪讪答道:“依臣看来,依臣看来……太后一生的功业……实在……实在难以文字形容,不妨就置一无字碑,功过得失,留给后人评价便是了。”

杨再思这本是无可奈何的推脱之举,不过李显听了却是双眼一亮,众文武听了也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竟然都觉得这个主意是神来之笔。

是啊,先帝的皇后、今上的母后,如何评述她的一生?能说她的不是么?可要昧着良心光捡好听的说,谁执笔谁亏心呐。立个无字碑最好,既然难以描述,干脆不去描述。

李显越想越觉得有理,这个绕不过去的难题竟然一下子解决了,他点点头,道:“。相王、梁王!”

李旦和武三思同时踏出一步,拱手道:“臣在。”

李显道:“国丧一应事务,由相王和梁王总领。”

二人一齐躬身道:“臣领旨!”

李显自以为这么处理非常妥当,子不言父过,对生身母亲自然也是一样,他能在墓碑上谴责母亲什么?那不是人子之道。可要是胡诌八扯一番,闭着眼睛说瞎话儿。那又失去了立碑的意义,徒惹


状态提示: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乱象--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