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好小啊,那么细,我都不敢碰,真怕一碰就折了。”
“你看你看,他的眼睫毛好漂亮。”
小蛮平时凶巴巴的傲骄样儿全然不见,她满脸新奇地看着躺在那儿的小家伙,品头论足,简直就没有她看着不希罕的时候。这么小的孩子,她还很少看见,更是头一回能这么近的观察。
“他是男孩女孩啊?”
小蛮嘴巴不停,自顾自地呱唧了半天,忽然又问。
杨帆忍不住笑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蛮白了他一眼,没理他的疯话,只是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探到小柒的掌心,感觉着那温暖幼嫩的小手,开心地微笑起来。
两个人在这儿待了大半个时辰,杨帆便向朵朵告辞,依依不舍的小蛮跟着杨帆从角门儿离开府邸,问道:“咱们现在去哪儿?”
杨帆道:“总要到处走走的,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瞧瞧。”
“好!”
小蛮欣然答应,跟着杨帆行向修文坊。
修文坊里已经过了早间最繁忙的时段,街坊间的生活节奏又慢下来。赤膊的胡人师傅刚刚压住了灶火,正慢条斯理地翻拣着锅里的烧饼。胶东的孟师傅把一匹用得已经发黄了的细白布叠了两叠,轻轻盖住蒸笼,免得走了水气。
认出杨帆之后,他们都惊喜地向杨帆打起了招呼,烤胡饼的尉迟老人丢下竹夹子,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笑眯眯地迎上来,翘着弯曲如钩的大胡子。哈哈笑道:“二郎难得有空回咱坊里瞧瞧。这位小娘子是?”
尉迟老人瞧瞧小蛮,很满意地点点头,再看看杨帆。笑容便有些暖昧。孟师傅站在锅灶后面,向杨帆翘了翘大指。
杨帆笑了笑,情知他们那丰富的联想力也仅仅限在男女之事上。当着小蛮的面也不好向他们解释什么,只道:“老伯你先忙着,我要去桥哥儿家里瞧瞧,等回来咱们再聊。”
“好好好,你去你去,忙你的。”
尉迟老人扯开嗓子发出一阵粗犷的笑声:“该当的该当的,你们是好兄弟嘛,我就知道你是为了桥哥儿回来的,哈哈。这不还领回一位俊俏的小娘子,你是不让桥哥儿专美于前呐。”
“哟!这胡人老头儿还会拽文呢,他说什么专美于前?”
杨帆一路走。一路跟熟人打招呼。小蛮一路跟着,迎着种种猜测、恍然、暧昧的目光。有些迷惑地问杨帆。
杨帆一面微笑着向路边几个熟人挥着手,一边不动声色地道:“你不用理会,他们经常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些莫名其妙的事,你只要知道他们都是好人就成了。”
经过十字大街第二曲路口时,杨帆本以为会看到系着小蓝裙子在那儿辛勤劳动的面片儿姐姐,谁料到了路口,不但没有见到那个倩美的忙碌身影,便连那小棚子都拆了,棚下的面板、锅灶自然也全都不见了。
杨帆心里愣了一下:“面片儿姐姐怎么会没出摊呢?连摊子都拆了,这是……”
杨帆心中疑窦重重,真想马上拐去面片儿家了,想了想还是先去马桥家里,如果真有什么事情,或可侧面先了解一下。
杨帆加快了脚步,赶到马桥家里推开院门儿便喊:“大娘,大娘,我是杨帆!”
“小帆?”
随着一声惊喜的叫声,房门一开,马桥一阵风似的从屋里跑出来,一眼瞧见杨帆,哈哈大笑着扑上来便给了他一个熊抱。
杨帆被他这一抱,心里顿时踏实下来,瞧马桥这模样儿,就不大可能有事,面片儿家里也不可能出了什么事情,否则他见到自己岂会笑得这么开心。
杨帆在他背上拍了拍,这才笑道:“放手!去军中这才多久,力气倒大了不少,快勒死我了。”
马桥哈哈大笑着放开手,一眼瞧见小蛮,先是一怔,刚想口花花地调侃两句,忽然认出是宫里的那位谢都尉,不禁吓了一跳,吃惊地道:“小帆,你怎么……把谢都尉都给领来了?你们……”
杨帆道:“我和谢都尉乔装出宫办一件差使,听说你要找我,我顺道儿就来了,还不快请谢都尉进屋坐坐。”
“哦哦,是是,快请进屋,快请进屋。”
马桥带着一种姑且信之的表情往屋里让人,同时高声喊道:“阿娘,有客人登门啦。”
“谁来啦?”
马母带着一脸的喜气从里屋走出来,瞧见杨帆便笑:“是小帆呐,可真有日子没见了。马桥这个浑小子,还什么贵客,这不就跟自己家里人一……嗯?”
马母忽然看见站在杨帆身后的小蛮,声音顿时停住,她上下看看小蛮,赶紧快步走近,拉起她的手,仔细打量着,啧啧赞道:“哎哟,这是谁家的闺女啊,这么漂亮,你们这是……”
马桥挤进门来,道:“阿娘,你问那儿多干什么,快请人家进屋坐吧。来来来,你们进屋坐。”说着挤开老娘,就往屋里让人。
马母看见杨帆领回来一位这么水灵的大姑娘,还没希罕够呢,就被儿子给打断了,忍不住在他额头狠狠一戳,压低了嗓门道:“就你事多,一天穷咋唬,你看看人家小帆,我就说吧,咬人的狗是不叫的,你瞧瞧人家那本事,悄没声儿的就领回一个俊俏大姑娘……”
小蛮的耳力很好,把马母刻意压低了的话语听得清清楚楚,她隐隐猜出了为什么一路上那么多人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也猜出了马母究竟误会了什么,不免有些不自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