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爱奴洗净手,走进厨房的同时,已把那替换下来的万能c单改制的小围裙扎在腰间。
水盆里,鱼在跳、虾在蹿,案板上摆着一砣羊肉。
杨帆眨了几下眼睛的功夫,米已淘好下锅,葱、姜、蒜已剥好、拍扁、切丝以备用。
杨帆又眨了几下眼睛的功夫,一条鱼已除腮、去鳞,清洗干净,放进一只敞口盘子。
葱段、姜丝、料酒、酱油等配出的佐料往切了数条斜口的鱼身上一浇,盘子往旁边一推,天爱奴又抄起了刀。
一口刀在她手中上下翻飞,尽管只用一只手,不消片刻,羊肉便成了一砣鲜红的肉片儿。
“咚”地一声,刀往案板上一扎,刀柄还在嗡嗡地颤着,天爱奴已俯身添了几块柴进火灶,在备好的一只盆里用皂角清洁了手,拿起几只大枣,灵活地剔去核,丢进米锅。
伙计送来时就已收拾停当的一只肥鸡再度清洗一下,腹内塞进各种佐料喂上味儿,枣肉沫糊粥已经煮好了,米饭的香气扑鼻而来,这边又把鲜鱼放上蒸锅,顺手一抄,一把切好的姜丝葱丝,便盖满了鱼段。
杨帆正盯着那盖在葱丝姜丝下全须全尾的大鱼发呆,几块ru酪又丢进了水里,天爱奴玉臂轻扬的动作,信手挥洒的姿容,就像一位书法大家正在挥毫泼墨,书就一篇绝妙好字般写意自如。
鲜鱼不用蒸得太久,当那鱼的鲜香和ru酷的nai香从锅盖边缘随着蒸气流逸出来,馋得杨帆口涎直流时,肥鸡又被送进了蒸锅,而这时那盆蹦蹦跳跳的鲜虾业已滤去清水待用了。
倚在门边的甩手大爷只觉得自己很饿,越来越饿,可他不舍得走开,他从不知道,做也可以如此的优美、如此的雅致。男人是不下厨的,一辈子怕连厨房的门都难得进上一回,可要是厨房里也有如此美景,便下下厨房又如何?
杨帆盯着腰间扎着青布小围裙的天爱奴,腰身细细,仿佛一棵水灵灵的小白菜。
在杨帆看来,她无疑就是此间厨下最可口的一道菜,秀se,真的可餐。
那盘可口的小白菜还在厨下忙碌着,不管是挥起炒勺,抄起菜刀、撒下葱花,还是刀下如飞地切着羊肉,就连她俯身添柴的动作都充满了艺术的美感,仿佛她不是在炒菜,而是翩跹起舞。
似乎感觉到了杨帆的注视,天爱奴忽然头也不回地问道:“你知道我最喜欢做的事是什么吗?”
杨帆摇摇头,道:“不知道!”
天爱奴深深地嗅了口饭菜的香气,振奋地道:“做饭!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做饭!!”
杨帆微囧:原来,是个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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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醋鸡、ru酷蒸鱼、光明虾炙、小炒羊肉,枣肉沫糊粥,一一摆上了几案。
杨帆和天爱奴分据几案两边,跪坐如仪,举案齐眉。
桌上的菜很丰盛,只是没有青菜。
杨帆好不容易改善一次生活,当然不会买青菜,天爱奴也没挑剔他买回来的食材。因隋唐以来,胡汉杂居,中原的文化、服饰、饮食等各个方面都受到了胡人胡风的影响,做了很大的改变,食下豪门权贵家的菜谱上来就很难看得到青菜。
杨帆吃的很香,肚子吃的很圆,一条一斤八两六钱的肥鱼、一只三斤四两的肥鸡,半斤羊肉,一盘河虾几乎被他一扫而空,连那锅粥都被他吃下去了大半。
天爱奴捧着饭碗,看得空dangdang的盘子问他:“你是不是饿死鬼投胎?”
杨帆捧着溜圆的肚子,叹息道:“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香的一顿饭,不如……你就不要走了吧。”
天爱奴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请得起我这个厨娘?”
杨帆咳嗽一声道:“一定……是做厨娘么。”
天爱奴小口地扒着米粥,从那被杨帆扫dang一空的盘子里挟着一点幸存的剩菜,压根没有理他。杨帆眼珠转了转,忽然嘿嘿地笑起来:“我来算算,哎呀,你到我家,今儿正好是第三天。”
天爱奴扬起一双剪水双眸,诧异地“嗯?”了一声。
杨帆坏笑道:“新媳fu过门第三天,可是要下厨作饭的。”
天爱奴“哼”了一声,板着脸依旧不理他。
杨帆揉揉鼻子,试探地道:“对了,你给我那支钗子,居然换了两千八百钱,我对你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从你的言谈举止,还有你随随便便拿出一支钗子就能这么值钱,你一定出身大富之家,还需要做贼?”
天爱奴停了箸,淡淡地道:“还是忍不住想要打听我的身世?”
“呃……你可以不说。”
天爱奴摇摇头,沉吟一下道:“说也无妨。不过……我只能告诉你我六岁之前的身世。”
杨帆振奋道:“那也可以,你说。”
天爱奴静静地想了一阵,轻轻说道:“我家住关中周至县,家里没有什么特别的,父亲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有十几亩旱田地。永淳元年五月的时候,关中大旱,赤地千里,继之以蝗虫,庄稼来就枯死了,又被蝗虫啃个jing光。”
这个开头,恐怕绝不是一个愉快的故事,杨帆不敛了笑容,静静地听着。
天爱奴道:“官府筹措不到足够的粮食赈灾,了活下去,阿爷(父亲,当时最普通的口语称呼)卖掉了家里的十几亩田,可那时米价已经涨到一斛万钱,这点钱够活几天呢?很快,城里乡下,哀鸿处处,人多相食,死者枕籍于路。”
天爱奴黯然道:“祸不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