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俊臣一边思索着,一边赶向万国俊的签押房。万国俊正陪王夫人聊天,一见来俊臣赶到,连忙起身笑道:“中丞来啦!”
来俊臣看了万国俊一眼,板起脸对王夫人道:“我说夫人呐,你一个妇道人家,刑狱之事也是你能干涉的?谋反的重犯,居然引介他的家人探监,如此有违律法之事,你这不是让国俊兄为难么。”
万国俊接口笑道:“中丞,法理不外乎人情嘛。夫人慈悲为怀,这才替人出面。如果中丞一定要责备,那就责备下官好啦!”
“你呀你呀……”
来俊臣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内子不通律法,国俊兄你却不然,这等不情之请,怎么能够答应呢。”
虽然依旧是训斥的话,可那语气便透着几分亲热。万国俊笑吟吟地揖手道:“是是是,中丞教训的是,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来俊臣“哼”了一声,问道:“放那杨家娘子入监已经多久了?”
万国俊道:“哎哟,这可有些时辰了,下官只顾着陪夫人聊天,倒是没怎么在意。”
来俊臣道:“差不多也该让她离开了,毕竟是破坏规矩的事,那么多二三品的朝廷大员家眷,都不允许他们相见呢,如果此事传扬出去,终究不太妥当。”
万国俊连忙道:“中丞教训的是,下官有失考虑,下官这就叫她离开。”说着笑望了来俊臣和王夫人一眼,说道:“中丞与夫人先聊着,下官告退!”
来俊臣点点头,看着他出去,便在王夫人身边坐了,温和地一笑,说道:“夫人一向不干涉为夫的公事,这回怎么竟然受了那杨家娘子请托,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咣当!”
牢门打开,万国俊冲里边温和地说了一句:“杨家娘子,请出来吧!”
牢房里,天地盯了杨帆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退出门去。关在这里的,是她的兄长,也是她的丈夫,她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可她也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尤其是她已经下决心反抗,此时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小蛮款款走出牢房,向万国俊裣衽施礼,低声道:“多谢万御史成全!”
牢门在身后咔嚓一声锁上,万国俊打个哈哈道:“谋反大案,监管最为严格。探监本来律法所不容,念及娘子一片深情。又有王夫人请托,本官也不好不法外施恩了。只是时间却不好耽搁太久,娘子该离开了。来人啊。给杨家娘子解锁。”
张立雷负责各处牢房的钥匙,这铐镣的钥匙则由另一个牢头儿负责,那人一听万国俊吩咐,连忙上前替她开锁。
此时,来俊臣已经踱到窗前,一边听着王夫人唠叼小蛮的可怜。一边隔着菱花窗子看着远处的小蛮,小蛮身纤若柳,偏带了一副沉重的镣铐,两者之前形成了一种很特别的视觉效果。让他一看便有蹂躏的冲动。
来俊臣抚着胡须,微微地眯起了眼睛:“我以前怎么不曾发现,用镣铐儿锁住了美人儿竟有这般诱人的味道,待我把她纳入房中,倒要试试这般滋味……牢房里,房门一锁,天爱奴就从暗处快步走出来,贴着房门静静地听着外边的动静。等到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天爱奴才转过身来,长长地吁了口气。
杨帆担心地问道:“阿奴。你如何离开?”
天爱奴的火已经发的差不多了,倒也不想一味跟他使性子,便淡淡地回答道:“我若想走,此时就能踢开牢门,一走了之。可那样一来,不免连累了你,待到夜深人静时再说吧,到时候我会多破坏几扇牢门以混淆耳目,你自佯作一无所知便是。”
杨帆道:“我听说他们已经调了军队守在这里。你……千万小心。”
天爱奴听他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关切,心中微微有些暖意,便道:“不用担心,我要闯进来固然不容易,可是出其不意地杀出去,他们未必拦得住我!”
杨帆叹息道:“今夜你要闯出去,或者凶险不大。可是劫法场……,朝廷经过你上次劫狱之事,必然加强了防范,到时候重兵押解,我担心不会想你想象的那么容易。这……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天爱奴冷冰冰地道:“你救过我两次,我豁出命来还了你这份情,从此你我再不相干!”
杨帆心中一阵冲动,忍不住说道:“阿奴,并非我忘了对你的情意。只是……”
他刚说到这儿,门前忽然有脚步声传来,天爱奴急促地道:“噤声!”便飞身没入黑暗当中。
“来御史提审杨帆,带人犯出来!”
有人站在牢门外喊了一声,便有两个衙差进来,将那枷锁脚镣从拴系在房间四处的长链上解下来,便押着他走出牢房。看着一行公差押着杨帆远去,张立雷把锁头往门鼻儿上一挂,嘟囔道:“折腾!”
天爱奴非常意外,门半开着,光线就从那门缝里传进来,过了半晌,她才轻手轻脚地走去,轻轻握住门柄,悄悄向外观望,院子里有几个衙役正在走来走去,天爱奴候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终于等到了一个院中无人的短暂时刻,她立即飞身掠了出去……新任大理寺监丞龙川从小柴房中悠悠醒来,忽然发觉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不见了,他急忙从柴草堆里往外爬,忽然发现自己被剥去的官衣就卷成一团塞在他的怀里。
龙川拿起官衣仔细检查了一遍,鱼符在,革囊在,不过革囊已经空了,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