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牛郎织女鹊桥会的日子。
织女手巧,所以这一天世间小女子常在花园之中设香祷拜,希望织女能赐自己一双巧手。
牛郎和织女是一对被银河阻隔,一年方能一会的苦命情侣,所以这一天又被天下有情人当成了情人节,公认这一天是有情人山盟海誓的好日子。以致后来白居易在《这一天写入诗中:“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大唐可以说是节假日最多的朝代之一了,另一个朝代是宋朝,这是公务员的天堂时代。当然,现在这是大周朝,不过在许多大唐百姓眼中,一直把这个“大周朝”混同于女皇陛下隔三岔五就要改一次的“年号”,根本没有改朝换代的觉悟。
七夕节,家家陈设瓜果酒饭,以祀牛女二星,如今既然朝廷把这一天也当成一个节日给大家放大假,还解了宵禁,喜欢热闹的大唐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通宵达旦、彻夜狂欢的好机会。
天还没黑,洛阳城里就开始热闹起来。
各户人家小女子穿针引线、喜蛛讨巧的事儿且不去管它,整个洛阳城张灯结彩,百戏乐舞,就跟过年一般,却是吸引了无数的百姓。
定鼎大街,从端门到定鼎门,笔直的一条线,长达八里、宽有五十丈的开阔大街上,大放炬火。光烛天地,金石匏革之声,传于数十里之外。
长安城中月如练,家家此夜持针线。
仙裙玉佩空自知,天上人间不相见。
长信深阴夜转幽,瑶阶金阁数萤流。
班姬此夕愁无限,河汉三更看斗牛。
如今的洛阳城,可是比长安城更繁华的所在,其中热闹,不问自知。
面对如此盛景。太平公主虽然约的是与杨帆泛舟洛水,却也不会弃定鼎风情于不顾,前往天津桥乘舟同行之前,少不得也要同游长街。
为了方便出门,太平今日依旧是一身男装,只是明显她是打扮过了,唇也涂朱,眉也细细,往常惯见的娇艳妩媚不甚明显。倒隐隐有一种婉约似水的感觉,以致杨帆第一眼看去。有种看到了婉儿的感觉。
太平的八个极壮硕的女相扑手也换了男装,隐于他们前后左右,隔着数丈远悄悄护侍着,杨帆则与太平公主并肩而行,漫步在热闹的定鼎大街上。
大街上百戏喧哗,热闹非凡,两个人走得却很慢,也很静。
这是自他们那年上元长街邂逅之后,两人头一次同游定鼎大街。漫步街头,不约而同想起当初于百尺灯树上头的那一幕,依稀如昨夜一梦,二人心头不禁都有一种微微的怅然,或许那是对年华悄逝的留恋。
太平公主看看天空,天空澄净,宵汉明朗。不过因为街头热闹的缘故,瞧着那满天星斗,也似沾染了几分凡间的喜气。
太平公主轻轻叹道:“牛郎织女,银河分隔。一年一聚首,当真不易呀……”
这一声叹,气也幽幽,不知道她是叹牛郎织女,还是叹自己与杨帆相聚一遭不容易。
杨帆也抬头看天,淡淡地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其实牛郎织女天天相见的,世间凡夫俗子以己度人,便以为神仙也如他们一般受苦。”
太平公主又好气又好笑,手中描金小扇轻轻一转,便在杨帆肩头敲了一记,轻轻嗔道:“大煞风景!”
左近的两个健壮女相扑手登时扭过脸儿去,非礼勿视。
杨帆笑笑,对太平公主这明显是打情骂俏的举动未做什么反应。
太平神色微微一黯,又怅然吁道:“就算如你所说,这牛女二星,其实是天天相见的,世间凡人,为什么偏要把自己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的苦,寄托在神仙身上?”
杨帆耸耸肩道:“杨某愚钝,着实不知。说起来,这七夕乞巧,是女儿家特有的节日呢,虽然许多男人跟着凑热闹。”
太平公主把描金小扇在掌中轻敲,沉吟说道:“女儿家的节日么?如果是因为女儿家的原因,我想……大概就是因为在女儿家心中,好男人就像天上的牵牛星一样,可遇而不可求。可心可意的男儿郎,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前边几个打扮的娇俏可爱的小女子,打着几盏鲤鱼灯、橘子灯从他们身边翩然走过,似乎在印证太平的感叹,只是传入他们耳中的,还有那几个小女子“咭咭”的笑声,哪儿识得半分愁滋味。
杨帆有些禁受不住了,咳嗽一声道:“殿下,咱们什么时候去洛水泛舟啊?”
太平公主白了他一眼道:“还有一夜功夫呢,长夜漫漫,你急什么?”
太平妙眸一转,忽然似笑非笑:“莫非……你喜欢与我独自泛舟?”
杨帆打个冷战,赶紧干笑道:“啊……,依我之见,咱们还是再往前走走吧,走到定鼎门,咱们再走回来。”
太平公主哼了一声,幽幽地道:“宫里那些事情……,我很烦,你就不能让着我点儿?”
杨帆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两个人继续肩并着肩,不言不语地往前走,双眼轻缓地扫视着身边欢欢喜喜、轻盈飘过的少年男女,大街正中百戏喧腾的场面却是看也不看。
“咦?前边在干什么?”
杨帆和太平正走着,忽见前面围了许多人,今天定鼎大街上有各种各样的表演和杂耍,有些地方聚拢的人多并不希罕,不过这一处地方是路边,不可能有人放着中间不去,在路边表演的。而且这一注意,似乎还听到阵阵鹅鸭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