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钱微微转动着眼睛,迟疑道:“老丈是?”
苍老声音嘿嘿两声,道:“你以老夫会告诉你么?”
花小钱道:“小人只是看家护院,赚口饭吃,还请老丈手下留情。”
苍老的声音道:“老夫与你无冤无仇,岂会多造杀孽!老夫还想给儿孙们积些阴福呢。只要你乖乖听话,老夫必不伤你,说!杨明笙现在何处?”
“郎中已经就寝!”
“寝于何处?”
“后宅第二进院落的正房里。”
“好,你带老夫去!”
花小钱顿时默然不语,背后那人冷笑道:“如果你想尽忠职守,那也随你,也许杨明笙会记得多予你家人一些抚恤。”
说着,花小钱喉头的一双铁指就倏然扣紧,花小钱大骇,赶紧道:“我说实话,郎中他……他还在书房!”
苍老的声音低低哼了一声,道:“我就知道你在撒谎,带老夫去,带到地方,老夫自然饶你性命!否则,必取你的狗命!”
“好吧,小的答应老丈便是,老丈……且莫食言!”
“老夫一向守诺!”
花小钱欲往前去,喉间手指一紧,把他往后一带,冷冷的声音又道:“慢着,你先解决了那只黑狗。”
花小钱苦着脸道:“小的该如何解决……”
背后的声音冷笑道:“不要告诉我,你跟它不熟!守夜人与守夜犬不熟,你只要稍一走动,它就会狂吠不止,岂非成了笑话!”
花小钱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无奈之下,只得扬声唤道:“小白!小白!”
那头黑狗居然名叫小白,站在花小钱身后的杨帆一阵无语。
那头大黑狗方才探头四下望望,没有察觉什么异状,已经重新伏下,这时听到呼唤,一双耳朵扑愣一下竖起来,听清是花小钱唤它,便摇头摆尾地跑过来。
畜牲毕竟是畜牲,智商无法与人相比,虽然它的六识异常灵敏,哪怕是高来高去的游侠儿也避不开它的耳目,但是此刻入侵者就在眼前,却因有熟人相伴,它就完全无法分辨敌我了。
小白跑到花小钱身边,低头嗅了嗅他的靴尖,便仰起头,摇着尾巴看他,或许在这黑狗心中,还以是花小钱寂寞无聊,唤它过来玩耍呢。
背后苍老的声音又说话了:“看样子你和它真的很熟,既然你能控制它,那就最好,带我,狗既不叫,杀它作甚!”
花小钱听了背后那人的话悄悄松了口气,背后这人既然连一条狗都不愿意杀,更何况他是一个人呢,看来只要他乖乖听话,活下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花小钱甚至想到:“或许这夜行人并非意图对郎中不利,只是有冤屈要申诉吧,这些江湖人性情古怪的很,这个理也不无可能。”这个想法让有亏职守的花小钱心里好过了些,他放缓了声音,对那,去,去去。”
黑狗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一溜烟地跑回去,伏在地上,依旧往这边望来。
杨帆扣着花小钱,缓缓向前走去,他们就从那只黑狗旁边走过,绕到房侧,沿着光线昏暗的长廊向前走。大黑狗没有狂吠,还很友好地向他们摇了摇尾巴。
两个人走到后苑,穿过一个月亮门,在花圃丛中沿一条小径又向左去,小径尽头出现了一座小楼,楼上隐隐露出一扇亮着灯光的窗子。
花小钱站住脚步,道:“就是这里。”
“楼里除了杨明笙,还有何人?”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不过平素郎中处理公事,身边只带一个书童侍候茶水,取纸研墨的。”
“好!如果你没有撒谎,我保证你可以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话音刚落,花小钱耳后便是一震,整个人往地上一瘫,完全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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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明笙正在审阅有关英国公徐敬业的胞弟徐敬真一案。
徐二十四功臣里徐世绩的孙子。
徐世绩破**、败高句丽,与李靖并称大唐两大名将,历事高祖、太宗、高宗三朝,出将入相,被朝廷倚柱石。
后来高宗李治欲立武媚后,长孙无忌等一班“关陇系”的权臣竭力反对,尽管武媚娘的家族也属于关陇系,但是长孙无忌一班人认可的皇后人选是关陇大族王氏家族的女儿王皇后,当时又是掌握军权的徐世绩在关键时刻表态支持,这才使武媚娘顺利册封后。
所以当时武后与徐世绩一家关系极好,如同一家人一般。可惜蜜月总会过去的,到后来武后威权日重,大肆诛杀李唐宗室,贬黜、杀戮忠于李唐宗室的大臣,徐世绩的孙子,已袭爵英国公的徐敬业也被贬柳州司马。
徐敬业途经扬州时,与同样遭贬官的唐之奇、骆宾王等一班人正好碰到一起,一番商议,就打起匡扶李唐的旗号开始反武。结果没多久就失败了,徐世绩的直系子孙除了少数闻风逃逸,隐姓埋名才得以漏,其余尽皆遭到诛戮。
盛怒之中的武则天不但下诏追削了徐敬业祖、父两代的官爵,还命人把徐世绩的坟给刨了,棺木用利斧劈碎,用皮鞭笞其尸体,恚怒之深,此可见一斑。
杨明笙当然知道,太后虽是一个妇人,却不是睚眦必报的狭隘小人,太后雄才大略,做任何事都有她的用意,她不会无端地伸出她的利爪,只炫耀她的威风,亦或只是了发泄心头的愤怒。
她的一切作,都有着极深远的意义,以上种种,就是了杀鸡儆猴。近年来,武后动作频频,已有意革李唐之命,取天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