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并没有看一夜的火,虽说这可能是他一生中难得一见的盛大场面,可是带着老婆孩子看一夜大火,貌似也没什么乐趣。等到儿子开始犯困,闭着眼睛打挺耍驴的时候,他就带着家人打道回府了。
回家安顿了孩子睡觉,站在庭院里和阿奴、小蛮望着宫中大火一起叹息了一阵,也就回房睡了。就算皇宫烧得片瓦无存,和他也没有半点关系,他更不曾把这场大火和薛怀义联系起来。
次日上午,他在书房里处理了一些事情,又随便打听了一下昨夜大火的情形,得知明堂和天堂都烧成了瓦砾,又不禁为之叹息。临近中午的时候,任威来报:护送幻术艺人进京的人马已经到了。
杨帆听了不禁大皱眉头,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一系列庆祝活动肯定要取消了,如果不能以非常自然的方式,让这些能揭破神棍骗局的幻术艺人出现在武则天面前,武则天一定会提高警觉。
在这种情况下,既便能利用女皇对三个神棍的清算,成功地铲除姜公子的重要力量,也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损失,那位女皇不会察觉不出这是有人对她的利用,以她的强势性格,对利用她的人,她会毫不容情地抹杀。
杨帆还在犹豫让这些艺人暂且留在洛阳等候时机,还是不顾暴露自己势力的危险强行揭穿三大神棍的把戏,又一个消息送到了他的府中,接到这个消息之后。杨帆果断下令,先把那些幻术艺人安置下来,以俟变化。
昨夜那场本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大火,突然使他的计划出现了一个重大转机。
杨帆收到的消息是:“号称净光如来转世的河内神尼已被天子斥归!”
原来,宫中大火之后,河内老尼也闻讯赶去宫中慰问,当时武则天刚刚打发了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们离开,回到丽春台,才躺回她的卧榻。河内老尼觐见的消息。一下子把武则天积压到此刻的怒火全部引燃了。
“你号称净光如来转世,能知过去未来,为何天堂和明堂大火,你不向朕言明?”
河内老尼一见武则天,就被这一声怒吼吓住了,吓得她双膝一软。“卟嗵”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欺骗!全部是欺骗!统统是欺骗!你这个骗子!你这个神棍!”
武则天的声音忍不住地颤抖,当初为了建造明堂和天堂,府库为之耗竭,那辉煌壮观的建筑是她的骄傲,是她的象征,是她号令天下的神圣殿堂。可现在那里只有一堆还没有燃烧殆尽的垃圾。
河内老尼战战兢兢地道:“陛下,贫尼……贫尼……”
“滚!滚出去!朕不想看到你。滚回河内去,朕再也不想看到你!”
武则天咆哮着,抓过一个花瓶向她狠狠掷过去,河内老尼抱头鼠窜。张昌宗轻蔑地瞟了一眼河内老尼的背影,自从这几个神棍信口胡说甚么薛怀义是持杵韦陀转世,弥勒佛祖的护法时,他就已经恨上了这几个神棍。如今终于出了一口恶心。
武则天依旧愤愤然的,似乎有些遗憾河内老尼逃的太快。不能让她继续发泄发泄。明堂毁于一旦,她的心都在疼,可是她现在又不能马上处死罪魁祸首,心中那种愤懑着实难以言喻。
“河内老尼被斥回河内,免去麟趾寺住持之职,收缴所赐佛产?”
杨帆听了部下紧急送来的这个消息,不禁大皱眉头。
如果三个神棍的真面目已经被皇帝自己识破,他千里迢迢请来的幻术高手就没了用武之地。而皇帝对神棍的处罚方式是斥归,大概是因为女皇心存顾忌,不想用明确的处置手段,从而使天下人嘲笑她堂堂皇帝竟曾被几个神棍戏弄于股掌之上。可这样一来,他谋划良久的对付姜公子的手段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杨帆思索良久,霍然抬头道:“不行!此事如果这般解决,我们的一切谋划都无从施展了,立即开始弹劾,必须把主动掌握在我们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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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部主事刘瑞窜进祠部郎中朱提的签押房,把河内老尼被斥归的消息禀报给他的上司:“明堂大火,自称能知过去未来一切事的河内老尼居然毫无警示,皇帝龙颜大怒,已经把她斥归了。”
朱提立即捻着胡须,冷冷批斥一番河内老尼蛊惑君上、妖言惑众,凭着小小伎俩招摇撞骗的拙劣把戏,全然忘了河内老尼得宠时他是如何的巴结奉迎。
刘瑞摇头一笑:“郎中还不明白属下向郎中提起此事的用意么?咱们祠部该体察圣意,为陛下分忧啊。”
朱提茫然道:“体察圣意,刘主事是说……?”
刘瑞暗暗撇了撇嘴,这位朱郎中要不是把女儿献与魏王,并受魏王宠爱做了侧王妃,就凭他这个脑袋,怎么配坐上这祠部郎中之位。可刘瑞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轻鄙,而是谆谆诱导道:“哎呀,我的朱郎中,你只顾操心份内之事,为人又一向敦厚纯朴,也难怪您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
朱提尴尬地笑笑:“是是,还请刘主事指教。”
刘瑞连连摆手:“郎中客气了,指教哪敢,属下是郎中之属下,这些事情,理应属下替郎中操持才是。”
眼见朱提都等得不耐烦了,刘瑞才道:“郎中,当今天子一向睿智,何曾受人如此蒙骗?尤其是明堂和天堂大火,数年心血毁于一旦,皇帝心疼啊!如今可是恨死了这个招摇撞骗的河内老尼,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才甘心。”
朱提眨眨眼睛,茫然地道:“那皇帝为何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