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他。俺小时候听说书先生讲三国故事,记不得那些字号、道号乱七八糟的称呼,就能记得名字。司马懿这贼俺知道,魏蜀吴三国忙了几十年,最后都让这贼捡了个便宜。”
邢大虎说到司马懿篡位,方权猛然便想到了梁翼。同样是托孤重臣,同样是城府极深。这两个人竟然如此相似。
“虎子哥对历史故事还有兴趣,你还知道什么?”
“俺还知道那曹魏也是现世报,他家篡了人家大汉江山,可没过多久自己家的江山也被臣子篡夺了去。俺看那些高高在上的帝王将相折腾来折腾去,全是白折腾。俺们老百姓的日子还不是过的比谁都苦。”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张浩然这首潼关怀古方权自然读过。但是这样的话从一个粗鲁的乡人嘴中说出来,到底有着不一样的滋味。
其实何止是对百姓,就是对这些权利斗争的胜利者来说,兴亡又能如何?梁翼和夏武罗,他们与司马懿一样整日间尔虞我诈,算计来算计去最后又能得到什么。生前再风光,死后也不过是一胚黄土,三尺墓园罢了。所以他们究竟为何要枉费了一世的心思,去追求那几日虚华幻影。方权怎么都想不明白。
又是一路闲谈,两人回了邢大虎的茅屋。邢大虎心里惦记着快去洛阳给方起报仇,不住催促方权快些上路。而方权虽然也担心家里再有什么意外,但心里始终放不下得遇名士,一睹风采的机会。思来想去便与邢大虎商量再多待一日,明日如果再遇不到,那就是自己福缘不够,断了这个念想。
邢大虎自然是事事都听方权安排,方权说是商量,其实就是他自己做了主。
晚间两人在溪里摸了两条鱼,邢大虎煮了一锅美味的鱼汤。方权多年来一直生活在遥关军营。军营里的伙食不能说有多难以下咽,但也仅仅是填饱肚子而已。似鱼汤这类佳肴甚少有机会品尝。
方权几口喝干净了一大碗,边喝边不住嘴的称赞邢大虎做菜的手艺已有了一定火候。他尤记得上次这样一饱口福还是三年前回家,母亲让在家里干了几十年的老厨子做了一桌子自己喜欢吃的菜肴。但那次光顾着一边给母亲擦泪,一边安慰母亲自己和父亲一切平安无需太过挂念,一桌子的菜其实没吃上几口。
“虎子哥,你这又会摸鱼,又会做菜。干嘛还出去招惹是非,拦路抢人?”
“俺闲着也是闲着,又没人陪俺耍乐子。再说总要银两买些衣物油盐酒菜呀。那些官老爷压榨百姓钱财何止数万,俺也不伤他性命,问他要点喝酒钱咋了。”
“就因为这个?”方权觉得这理由似乎有些勉强。
邢大虎好似让方权问住了,想了又想,突然一拍脑袋说道:
“对了,对了,还有一个缘故。俺师父,就是那个教给俺三斧子的老神仙。后来他又来找过俺,给俺算了一卦,说俺命中有福报。但是得先在山中为贼七年,七年后自然会遇到命中贵人。俺虽然不信,但师父的话俺一定得听。今年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俺本想着再过几天就是俺生日,过完生日也算完成了师父交代的事。之后就寻方老将军参军去,哪想就碰到了小哥你。看来俺师父真没骗俺,这第七年真遇到个贵人。”
“天下竟有这等奇人奇事?虎子哥,你可知道尊师在哪。等咱们报完大仇,去拜访他可好?”
“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从不跟俺说去哪找他。只有他要见俺的时候,他才会出现。”
方权听邢大虎这么说,感叹世界之大,满是奇人异事,有太多自己不曾知道的见闻。想到之前学了几年枪棒就自视甚高,自觉天下不过如此,实在是惭愧的紧。
吃完了晚饭,方权如往日一样练了一个时辰的武艺。邢大虎在一旁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个所以然。索性认真规置了一下自己昨夜睡的杂草地,再铺上一层破凉席,倒头就酣睡起来。
第二日早起,两人匆匆收拾了行李,喝了两口剩鱼汤,便背上包袱朝两间小木屋赶去。他们打定了注意,如果今日再见不着那个神秘隐士就直接下山。
这回这一路上方权可没了昨日吟诗看景的好兴致,一直沉着脸,担心着木屋主人又出去了,或者干脆就没回来。
其实景色并没变,变的只是人心。
由于两人加快了步伐,转眼的功夫就走完了几里山路。那两所古朴的木屋仍然安静的坐落在八卦形的田地里,木门也还是昨天他俩走时半掩的样子。
方权一路小跑到木门前,隔着不大的院子往里望了望,犹豫了几下却没叩门。
“小哥想啥子呢?”
“咱们来的似乎太早了,不知道主人家是否还在安歇。”
“又婆婆妈妈,俺来敲。”
咚咚咚,咚咚咚。仍然无人答应。
两人面面相视,邢大虎倒是知趣,自顾自又跑到柳树下翘着二郎腿哼小调去了。
方权心里也一阵别捏,自己为何非要见一个素昧平生的人。
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其实源于他执着到有些执拗的性格。最初想见竹隐先生只是因为被司马朗和邢大虎的形容所吸引,后来是看到了田地木屋的设置异于常人,确定了此人名不虚传。而等到两翻来到此地也没得偿所愿,却还是不愿意放弃,那就是他心中的执拗作祟。
一件事越难,越有波折,方权反而越想去做。这种特质伴随了他的一生,也为他今后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