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旋和方开阳兄妹俩先去母亲那辞行,俩人事先编好了说辞,只对母亲说是去寻小四方权。方母当然希望方权快点回来,但又舍不得这一对儿女。难免又哭了一阵,事无巨细的嘱咐了些琐碎事才放两个人出门。
方旋一脚踏出了门外,想了又想,还是回来跟众位兄弟姐妹好好高个别。
“大哥,我此去也能顺道寻找四弟的下落。一有什么消息,我就差人回来报信。”
方枢骨子里是没什么主意的人,虽然他自己一直恪守臣子之道,但是方旋非要走他到底阻拦不住。只能也说了些多加小心的言语,放他去了。
玉衡和摇光姐俩准备了几件新衣裳,用包裹包好。另外还临时赶着缝了两个平安符,亲手挂在了她们二哥和大姐的腰间。
唯独老三一直坐在厅里,似乎没什么要表示的样子。众人也觉得正常,这哥俩正是因为赌气才闹到一个要离家的地步。
但当这边众人正说着诀别的话时,方玑却忽然喊了几声大哥。
“大哥,大哥。”
“啊,三弟怎么了。”方枢在远处答应着。
“我听说这次匈奴的主将是叫夏武罗的吧。”
“没错,正是此贼。”
“听说这人使一根五十二斤的狼牙棒,是匈奴军中的头号战将。还有个什么漠北之狼的名号。”
“对,匈奴人盛传,匈奴单于的三王子是狼灵转世。天生神力,勇武绝伦。”
“咱方家枪法中有几招,是专门对付这类重兵器的。大哥可记得?”
方玑说道这,在场几位熟知方家游龙枪的人都听明白了。到底是血浓于水,方玑这几句言语其实是说给方旋听的,提醒他如何破解夏武罗的武功招数。
但方玑还没等方枢接茬,就又说道:
“其实若论单打独斗,此贼应该也无甚过人的手段。关键是他手下的数万匈奴铁骑,那才是他横行的资本。这些匈奴骑兵善野战,不善攻坚。只需派一支兵马出城于半山腰驻扎,城内再留一支大军呼应。两军互成掎角之势,使匈奴人顾此失彼,贼军弹指可破。”
这些话自然也是说给方旋听的。方旋的武艺高出方玑不少,方家枪法的造诣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方玑知道,只要轻轻点出前面几句,方旋就能想到是哪几招能破夏武罗的兵器。
而他后面那些话,则是嘱咐守卫长安城的方略。
方玑料定方旋出了洛阳肯定会去投长安的郭啸成,匈奴人在侵占凉州之后,下一个目标也会是长安。以此推断长安将是双方会面的战场。
长安城旁两山环绕,方玑所谓的一军驻扎山腰成掎角之势,正是根据长安城附近的地形地势所谋划。
这些言语中的含义,方旋即使没全然听懂,也明白这是方玑在嘱咐自己碰到夏武罗后该如何行事。心中一暖,但道谢和告别的话终是没说出口。只用眼角余光看了看方玑,恰好这时方玑也在用余光看他,两人的目光一触之下,各自点了点头。兄弟之间的千言万语,就都化在了这里。
方旋不再耽搁,向众人再次高了别。背上包袱,领着方开阳骑上两匹骏马。趁着天色还没全黑,出了洛阳西门,一路远去。
方枢和两个妹妹在方府门口张望了一会,目送着两人的背影,心中各是说不出的滋味。
不知不觉方家兄妹走了两三日,方府内还是一片阴沉的氛围。连平日喜欢和小姐玩闹的两个小丫鬟近日来也安静了许多。
晚间一家人还是惯常的围在一块用晚饭。正吃着,仆人忽然传报说门外有大人求见。
方枢、方玑哥俩对视了一番,均想不知哪个大人会这么晚了前来拜访。
“快去请入府内,在客厅奉茶。”
方枢传完令,就带着方玑一同去客厅迎客。这两兄弟前脚刚踏入客厅,后脚访客就随仆人进了门。
来人是张嘉,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低头蒙面的人。看那人身上的穿着打扮不像是随行的下人,不知为何神神秘秘的跟在张嘉身后。
“张行令驾临寒舍,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方枢兄弟站起身迎了上去,张嘉也连忙还礼。
“两位不用多礼,今日在下到来,是与两位有要事相商。”
两兄弟齐声问道“什么要事?”
“先不忙说,请看我身后这是何人。”
方嘉一边说,一边将身后的人引到了面前。只见那人一掀面布,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贵公子。”
“伯天、叔天两位哥哥,是小弟我冒昧打扰了。”
两兄弟看到来人的面目,都是一惊,方枢忙一边行礼一边说道:
“臣方枢拜见陈留王。”
方玑也跟着行礼:“臣方玑拜见陈留王。”但方玑素来跟陈留王交好,亲若知己,也就直接问了一句:“殿下怎么这身打扮。”
“还不是为了躲梁翼的耳目,不能让那贼知晓我与三位在此密谈。”
陈留王的身份毕竟不同,不仅贵为当今少帝的皇兄,更是皇亲宗族中年轻一辈的翘楚。
去年承帝驾崩时,朝野内外都认为陈留王是即位的最佳人选,哪知承帝遗诏却选了年龄最小的少帝。时人多有非议,替陈留王鸣不平。但承帝遗诏中御笔御印聚在,诸臣只得奉召。
虽然没能登基大位,可陈留王的身份名望却丝毫未减。甚至隐隐有代替叔叔赵王成为宗亲之领袖。如此人物,自然是梁翼心中的又一大患,他的一举一动也就备受梁翼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