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静延宫门口,远远就见蒋秀正在门口翘首而盼,一看见轿子,忙迎了过来,隔着轿帘轻声道,“娘娘,皇上到了。”
我的嘴角溢起一缕笑意,轿子直到了流云殿门口,方才落下。
我扶了蒋秀的手缓缓进屋,屋子里已经掌上了灯,外厅里,晚膳已经摆好,就见英宏一身浅白色锦袍,正脸带微笑,双手负立的站在桌旁等我。
“臣妾见过皇上,”我屈身行礼。
他伸手托起,道,“说是你去了锦元宫么?”
“是,”有宫人用银盆端过清水来,服侍我洗手净面,我用绸巾拭干净脸上的水,边将今日发生的事细细说给他。
他皱了眉,道,“竟然有这样的事,也忒轻狂了。”
我掩了他的嘴,“皇上只会子可别恼,臣妾就怕看见皇上不高兴的,”说着,我又一撅嘴儿,“反正皇上待会儿去了锦元宫,贵妃姐姐自然还要禀告您的,到那时,皇上再生气不迟。”
我如嗔似恼的样子,惹得英宏一把搂我在怀里,语气里满是歉意,道,“凝霜,你不高兴么?”
“不是的,”我也敛了神色,软声道,“臣妾知道,皇上是为了臣妾好。”
他摸一摸我的头发,“你不恼朕,就最好了。”
我靠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那里咚咚的心跳声,心里一阵安慰,我再没想到,他竟然肯为我费这样的心?
宫里只见他似在慢慢的冷落我,却又哪里知道,敬事房报说皇上歇在清心殿的那些晚上,事实上在夜深人静之后,他都是来了我这里,而就算是翻了瑾贵妃的牌子,他也总是先来看过了我,才过去那边的。
而他如此的一反常态,亦是为了我,那八个新妃嫔,他都早已经不记得样子,只是为着规矩,不得不为之,至于翻瑾贵妃的牌子,亦只是不想将众妃,特别是太后的注意力引到我的身上来罢了。
他这样的心意,我是极吃惊的,古往今来,无论是哪一朝哪一代的君王,有谁会这样待一个妃子的?
以往,我总觉得他对我只是一时的新鲜而已,纵然宠爱,纵然有几许真心,在见到新人如玉时,又怎能不将心移了去。
感动,真的感动,在他那晚将打算告诉我时,这样漫天漫地的感动,如潮水般刹时将我淹没,“只羡鸳鸯不羡仙,”这是我脑子里当时唯一闪现的一句话。
“凝霜,你信不,在她那里,朕其实并没有……,”他在我耳边细细的说了几句,我的脸顿时如火烧起来。
“宏,”我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深深叹息。
晚上,是蒋秀陪在我身边,待到外面人声静了,蒋秀见我还没有睡,悄声问道,“娘娘,您下面怎么做?”
我静默了半晌,反问,“你怎么想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叹道,“她可是有太后撑腰的,又是小公主的母妃,想要扳倒她,可不容易呢?”
我黯然点头,“正是呢?她不比良昭仪,一击不中,必然要反咬咱们,太后是她的亲姑母,见此也必然会……”
“那……娘娘您……”
“多难我都会做的,”我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合上眼,却再无睡意,果然如我所料,皇后告诉我,当初良昭仪曾经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提起,在我被禁足之时,我的屋子里被人发觉有男子的声音,而且,她之所以看了那封信深信不疑,是因为在很早之前,她就得知,我有位表兄对我很好。
而这一切,竟然是当初的宝哥儿禀告的皇后,宝哥儿说,她是无意中听到两个太监在议论。因为这样的事实在太给敏感,皇后严命不许声张,在她的母亲宁国夫人进宫探望时,她将此事说给母亲,命家里人暗里探查此事。
可是这样隐秘的事,竟然能传进了宫里,又被这样低贱的两个太监知道。皇后不是不起疑的,她命人暗中监视这两个太监,却发现,这两个太监的行为竟然颇为鬼祟,她暗暗生疑,一下子想到自己前些日子的那场病。
那场病来得没有任何症兆,来势凶猛,任凭太医如何诊治,亦无起色,眼看着已经奄奄一息,宁国夫人进宫探视时,暗生疑惑,将她服用的药带出宫去找名家高人查看,赫然发现,里面有一种极厉害极罕见的毒草。
她又怎能不知道这是谁下的手呢,可是,那个人的背后可是太后啊,她和母亲权衡合计了半天,终于决定不动声色,只暗里将太医院里送来的药换成宁国夫人带进来的解毒之药,终于,她的身子一天天见好,而当时的瑾贵妃已俨然以皇后自居了。
通过自己中毒这件事,她就知道了自己的身边定是有了瑾贵妃的人,此时见这两个太监行为鬼祟,她想出了一个一箭双雕之计,在除去身边暗患之时,更要给瑾贵妃一个警告。
她让宁国夫人带进砒霜来,自己下在羹汤里,又假装不在意的样子,赏给了宝哥儿,宝哥儿才吃了两口,就口鼻流血,倒地而亡。
此事立时惊动了整个皇宫,宁瑞宫里的奴才除了慧哥儿,全都被锁拿关押,果然,不过一两晚,那两个太监就死在了刑房里。
当时,她也已经认定了,所说我和一位表哥之间有私情之事,只是瑾贵妃想接她的手来除去我,可万没想到,宁国夫人竟然打探出这竟然是真的,我的栩表哥,真的对我一往情深。
在我荣宠日盛时,她对我的恨意也日愈浓重,她自进宫以来,皇上对她只有敬重,只有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