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说法,难怪安槐如此忌讳若深,难怪那位王嬷嬷一听我提起,也吓的那样,却原来,有着这样忌讳的缘故在里头!
饶是我早有准备,却也被这样的骇人的事吓得呆住,过了好半晌,我方才回过神来,看向软瘫在地上的安槐,喃喃安慰他道,不过是一场流言,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安总管不必如此害怕。
蒋秀也被惊得傻住,这时才慌忙回醒,赶忙过去将安槐扶起,强挤了笑出来道,安总管这样老练精明的人,竟然被一个流言吓成这样,若是传了出去,怕不得被人笑死。
安槐唬得一跳,慌忙摆手,万万不能传了出去,如今皇上已经成年了,这样的事但凡泄漏出一丝儿去,只怕就要天下大乱了啊。
我想一想确实是这样的道理,顿时脸色也忍不住的发白,但还是忍不住要问,再可怕,也只是流言罢了,以讹传讹的东西,又哪里能信呢?
安槐叹气道,话虽然这样说,但是传的那些话,确实荒诞惊人,又说得有凭有据,再加上传话的奴才们突然死了一大批,不得不叫人惊心,他担忧的看着我,娘娘听过就算了,可千万不要在这事上动心思。
他担忧得不是没有道理,我点一点头,这件事确实牵扯太多,嗯,我明白的,转而一想,那个雁心湖里,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太后那样偏爱,甚至能为一朵花就要了一个宫女的命?
见我问这个,安槐的神情稍稍的轻松了点儿,道,奴才也说不好,只知道皇上登基后,太后就开始在那个小荷塘里种荷花,越种越多,荷塘也越开越大,就成了今天的这个大湖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叫雁心湖,这个名字是太后亲自取的。
我颦眉思索,你刚才说,有人在当年看见她在那荷塘边哭祭着谁?
回娘娘,正是。
我轻轻点头,想来,就是因为这个了?
安槐垂着头道,奴才不敢胡下定论。
嗯,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身子缓缓靠向软枕,说话间时间过得飞快,窗上的纸已经微微的发白,我看一看更漏,已经是寅时了。
蒋秀慌忙道,天都快亮了,娘娘忙了一夜,快歇罢,别累出病来。
我点点头,对安槐道,你先回吧,荣寿宫和锦元宫,你都盯紧点儿,再想想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将咱们的计划顺利实施?
安槐点头应了,这才跪了行礼告退,我到这会子才觉得身上又酸又软,眼皮子也粘了起来,当下也不再梳洗,只脱了衣服,就在那暖炕上铺开的被褥睡了。
然而只是稍睡了一会儿,天就彻底大亮了,众妃依律过来请安,待到她们陆陆续续的来得差不多了,我才懒懒起身洗漱了,也不用膳,出去和她们闲话了几句后,径直领了她们去荣寿宫请安不提。
从荣寿宫回来,才进殿,我就将紫貂毛的护手套啪的掼在暖炕上,恨恨道,真是一天也不想再瞧见那张脸,虚伪!
娘娘怎么了?蒋秀过去拣起护手套,小心的将那紫貂毛理得顺了,笑道,这可是皇上才赐下来的呢,说是总共只有三套的,除了太后皇上,就只娘娘有,满宫里的人不晓得多眼馋,娘娘却只拿它来撒气。
我疲累的靠坐在暖炕上,小茶过来脱下我脚上的鹿皮小靴,将我的脚泡进一盆热乎乎放了草药的水里,不停的揉捏推拿着,我顿时舒缓了起来,这才看着蒋秀笑道,小蹄子,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就有一车的话出来,真真是反了。
蒋秀却不怕,将那护手套收好了,过来笑道,奴婢倒不敢造反,奴婢只是担心那护手套若是坏了,娘娘是没什么,咱们这些个做奴婢的,只怕就要倒霉了,她指着在内殿里伺候的小青小茶道,只怕咱们三个加起来,也抵不上那一根紫貂毛儿的,娘娘好歹怜惜着些,就是疼奴婢们的了!
小茶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我指着她咬牙,罢了罢了,我只明天命人去访一访,瞧谁家的老夫人厉害的,我只将你嫁去她家做媳妇儿,让你那厉害婆婆治你去。
蒋秀顿时腾的红了脸,小青小茶此时全都笑得打跌,我的心里也终于松快了起来,小茶给我捏完了脚,寻了双白绢子做的软鞋给我穿上,早起时铺在暖炕上的被褥还没有收拾,她托着我的两脚放进被子里,这边小青就拿了软枕给我靠着,问,小姐早起到现在还没有用膳呢,小福备了清粥和几样小点心,这会子就端上来么?住讨私血。
我被她这一提醒,倒真觉得饿了,点一点头,那边小茶就出去和了裁雪,将早膳端了进来,我边用边问蒋秀,再几天就是除夕了,年例分下去了没有?
蒋秀忙拿了一个小册子过来念给我听,宁瑞宫里按娘娘的吩咐,送的是和咱们这里一样的,锦元宫里也是按着夫人的供例送的,就只有栖霞宫安婕妤那里,别的还好,只那冬枣儿,拢共那么几篓子,原本每个宫里只能送一碗尝个新鲜的,她却横竖不满意,总说内务府欺负她,说送去的是别人挑剩下的,来回折腾好几次,她还是不高兴,最后竟然将那一碗枣儿尽数撒在了院子里。
是么?我不悦皱眉,然而我很快舒展了眉头,她想来是在跟咱们找茬呢,她下面再闹,就将东西全抬去她屋子里,说我说的,今后东西全尽着她先挑,等她挑过了,再送太后和皇上的。
小茶顿时笑了,娘娘这么着,还不将她吓死?
我笑着放下碗,软刀子磨人才是最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