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说出这番話来,倒叫我有些不敢小看她,抬眼看了看她带了冷意的脸。我带着谦卑轻声笑道,娘娘聪慧,正是娘娘说的这样呢,嫔妾一定谨记娘娘的教诲。
从蘅香院里出来,我的心神不禁有些恍惚,暗觉下面的路有些难走,正如常珍珠所说的,慧妃和太后此举有些刻意了,面對她们的这一番刻意。连常珍珠都觉得不在情理之中,那么作为英宏,是不是也更加应该觉得不對呢?
难道说,太后她们做的这些,并不是为了试探我?她们这样做的目的,只是要看皇帝是什么样的反映,她們是想看,英宏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对我无心,还是只是又在跟她们玩花招儿?
我突然就觉得,这件事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她们或许是要拿我当剑去使,但更有可能,是拿我当那块试金石,去试皇帝的心如今到底在想着什么,去试在皇帝的心里,到底是不是真的迷恋上常珍珠了?
这个感知讓我大是吃惊,我越想越覺得有这个可能,心里不觉一阵发慌,回到浅梨殿后,我坐卧不安,怎么也不能定下心来,到最后,我终究还是忍不住,捱到夜幕深浓以后。换了裁雪的衣裳悄悄儿的去了莳花局,找到一个名叫长昆的太监,这个太监是刘喜的贴心心腹,英宏知道我若有事,无论是以我的位分,还是如今这样的处境,等闲都不能去找他,他特意安了这个太监在这里,让我万一有急事,就来这里找他,让他去知会刘喜。
莳花局里不比其他地方,很是清净。几乎没有个闲人过来,长昆见了我。为不被人疑心,他只是微微的弯了弯身子以作行礼,我以眼神示意了,就随口说了几句什么,也就走了。
这是我们的暗号,若我去找他,却什么也不说,事情传到英宏耳朵里,他就会知道,我有话要当面跟他说,我要见他。
如此,第二天晚上,就有敬事房的报喜太监来告,当晚由我侍寝。
我却皱了眉头,英宏怎么如此不小心,他明明知道只要让我侍寝,宫里人的眼睛就都会盯上来,而太后慧妃以及常珍珠,也全都会在心里算计许久的了,我们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不想让周氏起疑的么?
然而等到见了英宏,我才知道,原来英宏是知道我每日都去荣寿宫的,他到底不放心,晚膳时就假借探望去了荣寿宫,太后见他到了很是高兴的样子,几句话一说,就提到了我,道我如今殷勤小心,再不是往日的嚣张跋扈了,伺候她也是尽心尽力,此时不知道是太后有意安排,还是巧合。正赶上敬事房的人将绿头牌送到了荣寿宫里,英宏一边假装很高兴,一边就借坡下驴的翻了我的牌子。
我听见这样说,心里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于是就将我心里的疑虑说给他听,他听了也觉得不对,想了想,就道,如此,就只能再委屈你一次了,说到这里,他分明极不舍的,一把将我拥进怀里,贪婪的吻上我,久久不放。
我微叹一口气,也伸手紧紧的抱着他,将颤栗着的身体更深的陷进他的怀里,他身上的?涎香让我有瞬间的恍惚和懈怠,我甚至想跟他说不,我想跟他说,不要离开我,不管有什么,明天再说,这一刻,让我们尽情拥有。
然而我到底什么也没有说,轻轻的推开他,为让他安心,我嫣然而笑如暗夜昙花盛放,轻声的道,皇上,小不忍则乱大谋,忍得今日,我们很快就能光明正大的天天在一起了。
英宏无力点头,他抚一抚我的头发,语气里是无尽的失落,凝霜,你瘦了。
我垂下头,强忍住眼里的泪,皇上又何尝不是。
英宏的手在我的发上落了许久,终于,他缓缓的抽回手,扬声道,来人。
就见刘喜急悄无声的飞快的进来,皇上……?
英宏的声音沉静如水,摆架蘅香院。
啊,刘喜显然大出意外,英宏也不解释,接着道,命人将銮驾停在御书房门口,不让任何人知道朕进过寝殿,只说是从御书房直接去的蘅香院。
刘喜虽然吃惊,他看了我一眼,却也不敢多问,忙就出去安排了,英宏握一握我的手,凝霜,离三更还有会子,天儿冷,你就去那床上躺着等。
我点点头,含笑道,臣妾知道,皇上去罢。
英宏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这才转身,绕过紫檀雕?大床,转过屏房的。
不过一会儿,外面隐隐起了响动,有九?转珠?銮上金铃叮当的声音,稍停又响,渐渐的远去!
依旧是到三更,有太监进来引我出去,回到浅梨殿后,裁雪满面喜色的想问些什么,被我以目光止住,她要帮我洗浴时,我也只淡淡的一句不必了,上了床,倒头就睡。
果然,第二日一早去锦元宫请安觐见时,就见众妃目光古怪的看着我,而常珍珠坐在右边上首第一张位置上,却是眼皮也不抬的盯着手指上刻花绘彩的金护甲看,仿佛,那上面已经开出了花来。
慧妃看见我时,眼里分明有什么一闪,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以她的位分在这样的场合,自然是不会跟我一个位分最末品的更衣说什么,只是将头转过去,同安婕妤细细的说着太后凤体是否安康的事儿。
从锦元宫出来,我漫步往御花园里去,才绕过两座假山石子,就见端嫔正扶着她的小宫女红杏儿站着看杏花,我忙屈身行了一礼,就要退开了时,就见端嫔道,怎么你不愿意见我么?
我脚步一僵,回身垂首,客气而又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