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不相向,所聊话题口味甚重,幸好在场的兰儿根本不懂这些。
“各人口味不同,我不喜欢的,不代表你不喜欢。”
花忆蝶扮出一脸的诚恳。
“未必。”
他披着一头乌墨长发,坐在车厢地板上,笑得调皮中带几分妖冶:
“万一志同道合呢?不如咱俩一块试试便知。”
姐姐的!怕你个二货小青年不成?!
“好呀,不如试试?”
“那就试试?”
两人四目相对,诡异地贱笑着。
“小姐你们在说什么?”兰儿听得一头雾水。
“聊蔬菜。”
“蔬菜?”
看起来虽然有点奇怪,但好像发过火后,小姐和这位公子居然聊得很投机。
兰儿心中又高兴起来:
莫非,这就是真正的姻缘?
“吁!”
马车稳稳停住,兰儿拉门挑帘,花府大门就在眼前。
“请姑,不,请公子进门喝杯茶。”
小姐毕竟矜持,为她做回牵线搭桥,以免错过眼前。兰儿自以为是地想着。
“不了,两位美女回见。”
公子湿漉漉地跳下车,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就走。
兰儿急了,大声喊:
“门里可有人在?!”
门分左右,出来两个睡眼惺忪的家丁:
“小姐回来啦。”
兰儿手一指目标:
“把他抓,不是,有请这位公子进门喝茶!”
家丁莫名其妙,但看已下车的小姐和公子两人俱是一身透湿,当下不由分说地上前拦住他。
其中一位家丁老成些,是个人精,颇知礼数变通,上下打量一番,呵呵笑道:
“这位公子,衣服怎地湿了?请到花府一坐,容小的去禀报老爷,为公子将衣服弄干,再走不迟。”
另一位外号没脑筋,说起话来心直口快,越看眼前越不对劲,便不假思索地道:
“我说公子,我家小姐前些时候刚落水,生了一场大病,这次怎么又被你弄掉水里去了?是不是还是你干的?若是你干的,休走!男子汉大丈夫,总得给我家家主、夫人、小姐一个交待罢!”
兰儿和另一个家丁急坏了,齐声喝止:
“没脑筋!休要乱嚼舌头!”
同时二仆一婢,三人围住那公子不放,两个家丁更是粗鲁地一边一个,扯住了他的袖子,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那人本来落水后精神就不济,一脸掩不住的厌恶与不耐烦:
“喂放手!再不放我喊人啦!”
两个家丁心目中有大小姐撑腰,泼皮般地越发蛮横起来:
“喊就喊,你喊得我们也喊得。来啊。
“喂来人啦!小姐又被人丢水里啦!”
“没脑筋!你闭嘴!”
喊声传入花府深深,里面隐有一阵骚动起,从大门外向内看去,点点灯火次第亮起。有人向内院方向匆匆奔去,有人开始向门口赶来。
这时,沿着来路有几个黑影狂奔而至,在他们面前停下,原来是桥头见到的那几个扑火的亲随。他们其中定有专门寻迹探踪的高手,显然是在摆脱花府家将的纠缠后,一路追赶马车而来,个个跑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但见自家公子被家丁们厮扯,为首的顿时大怒:
“尔等好大胆子!长生夜放灯,难道还作这抢亲逼婚的事不成?!还不快放了我家公子,不然要尔等好看!”
花忆蝶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抢亲?
怎么摇身一变成花痴加结婚狂了?
再看那公子,神色更加笃定,非但没有半点紧张害怕,反倒是笑得像开了一朵花。
花府的家丁纷纷出来,多有提着哨棒短棍,显是护院武师。远处又有一群气急败坏的太寒山家将赶来,见小姐无恙纷纷大喜,见旧敌则奋起余勇,怒目相向,誓要与对方再战三百回合。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双方相对喧骂,一边要放人,一边要问罪,个个精力过剩,挽袖攥拳,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花忆蝶给人骂成花痴,正在气恼,看看那家伙,事不关己一般,正幸灾乐祸地一个劲乐。
仿佛是在嘲笑自己。
恩将仇报哇,没看见老娘从里湿到外么?感觉真是救错了人!叔可忍,婶不可忍!
再笑,我就当回女恶霸又如何?
打爆你的全部手下,把你捉去送到徐晚晴那里当相公!
花忆蝶正想得凶险时,自己的老爸终于出来了,衣装大异往日的威严:褚色布巾裹头,身上披着件袍子,脚上趿着双布履,显然是刚从床上被人喊起来的。
只听他沉声喝道:
“都给我住手!”
果然气势不一样,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镇住了。那几个随从脸上都变了颜色。
花巍秒杀全场后,觑了一眼成了落汤鸡的女儿,向身后跟着的年老家丁下令道:
“花富申,你招梅儿过来,先带小姐回内院更衣梳洗。”
“是。”
“兰儿暂留外院,我有话要问你。”
“是老爷。”
“这位公子,我仍焕州牧花巍,想必此间需有些误会。可否带上你的亲随,大家一同进府相谈几句?”
说来客气,口气却是容不置喙。
那家伙脸上写了一个问号。
他招手唤过随从的首领,与他咬了一番耳朵。想了想,立即如变脸一般,浮现出好脾气的迷人微笑,微微颌首答道:
“原来是州牧大人。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有劳花焕州前面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