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晚晴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屋内,刚坐在梳妆台前,门外就传来陈小燕的声音,还带着痛哭流涕后的鼻塞,却有掩不住的惊喜:
“姐姐快开门!”
“小燕?”
徐晚晴拉开房门,看着陈小燕脸颊上犹自红肿的掌印,心抽搐了一下:
“小燕,你的脸还痛否?莫怪我……”
她伸出手去,想抚一下她的脸。
这么乖巧的女孩,自己如何下得去如此重的手……
“姐姐,有好消息!”
小燕却似完全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只顾兴奋地抓住她的手:
“花小姐派李大叔送口信,要我们全体立刻赶往快活楼,她找到那两个舞者啦!”
“真的?!”
徐晚晴反抓住她的手,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男的会剑舞,女的擅悬索,这样的人物,怕是只有在灿京的百戏团中才能找到。这位花小姐,真乃神人也!
……
在无双风烈触目惊心的伤痕和花忆蝶的无情鄙视之下,无双花影不情不愿地屈服了:
“我演那飞天女神便是,不过过了明晚,勿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此事。我是无双子弟,扮作女人,实在太不堪……”
再看他的脸,居然有点发红。
花忆蝶暗暗好笑:
哈哈!看不出这家伙成天装酷,其实骨子里还挺腼腆的嘛!
她边忍笑边伸出一只手掌:
“不是一场,隔三天表演一次,共计五场。”
“什么?!”
无双风烈只是微皱了下眉头,无双花影则又开始暴跳起来。
想到刚见面时,无双风烈曾说过自己还有要事在身,估期表演档期也有限。毕竟是求人帮忙,勉强没幸福,于是花忆蝶主动作出让步,外加费尽心机与口水,总算说得两人同意,把演出场次敲定为三场,并改为每两天一场。这是因为无双风烈在云歌城只会逗留七天,期间还要同时完成风家交待给自己的神秘任务,然后再启程,在三天之内,返回风家族宗所在地:岐州凤凰关。
总算搞定,花忆蝶长吁一口气,望一眼窗外已近午时,心想时间已经非常有限,干脆趁热打铁,直接安排他俩与青衣楼众女见面,并立即开始彩排,否则凭无双强者身手不凡,舞蹈动作却踩不准音乐节拍,也是枉然。
想到这里,突然一惊:
坏了,我怎么没想到还有一事?!
……
“小姐请用茶,我家主人稍后便到。”
“谢谢。”
花忆蝶心神不宁地捧着茶杯,坐在快活楼四楼的一间雅室内,兰儿侍立在身后。
从外面看去与一般包间别无二致,来到里面,却感受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清新雅致。
一张不大的圆桌,两张椅子,俱是未上过漆的原木做成,另在窗下养着一株兰草,此外再无其他装饰摆设。至于墙上挂着的字画,也非像是其他包间里的那些锦鲤朱雀,仕女春花等俗艳之物,而是简简单单地几笔浓淡相宜的墨洒落纸上,绘出一块石、一篷竹,竹枝被风吹得摇曳,更有三两片竹叶落下,在空中盘旋飞舞。
虽只是静静站在画前观看,也能感受到似有扑面的劲风袭来。
真是神来之笔!
花忆蝶心中赞叹不已,再细瞧画首,上面还有几行小字,清秀中透着遒然与不羁:
“秋来催寒动,听霜难入梦,
百花尽泥尘,独我向天争。
少年且狂徒,老作不死翁,
身披十万剑,任尔几多风!”
再看落款是一枚朱红小印:雍魂少卿。
这个名字好熟悉,难道说是——
“蝶儿,可喜欢为师的这副新画?”
有声音自身后传来。
师父?
花忆蝶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回过身来。
眼前,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正对着她和蔼地笑。
只见他一手拈着一只大号酒杯,另一手还举着一支笔,笔上墨迹淋漓,有的沿着笔杆滑过他的手腕,染得他那做工精致,看来显然价值不菲的衣袖好大一滩黑色。
“怎么?有些时日不见,便忘了你韩师父啦?呃!——”
那人边打趣着她,边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兰儿端详了半天,终于认出他来,忙不迭低头施礼。
这下更无怀疑。
快活楼的大老板,居然是我的授业恩师?
眼前这位居然就是天下名士:韩少卿?!
花忆蝶望着他那鲜亮的酒槽鼻子,绝望地想。
……
理想和现实往往存在差距,需要用心态来弥补。
好在花忆蝶已不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心理落差,凭着自己的察言观色,旁敲侧击,再加上老板师父韩少卿非常平易近人,所以一番交谈之后,一切情况便已了然。
韩少卿是前雍遗族,不知为何却是家境优渥,并且受过高等教育。奈何他天性散漫,对经商没有半点兴趣,只喜爱棋琴书画,尤擅长绘山水卷。因此常卷了包袱与好友逃学,四处游玩写生,没了盘缠时,要么向家里写信伸手要钱,要么靠卖画为生。加上一副艺术家气质狂狷逼人,顶着雍遗的名头不以为耻反而理直气壮,官府也懒得理他,有爱惜其才华的官员反倒为之回护,因此得以成名,天启上下无人不知:前雍有个韩少卿。
待父母去世后,他接管了部分产业,快活楼便是其中之一。虽然他对生意一窃不通,但幸好父亲遗产中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奴仆,把酒店打理得井井有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