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忆蝶见梅兰竹三婢一直伺立在桌旁,站得甚是辛苦,尤其是梅儿,已经有些摇摇晃晃,便向风驰提议:让她们也坐下一起听歌曲。
风驰爽快地同意了,不料三婢欣喜地挨着小姐坐下,把他偷望向心上人的视线遮挡了个严实。
没人在意风驰一脸的郁闷和后悔,四位大小美人一起托腮静静地听着,宛如一副动人的画。
只可惜美人如画,无人来赏。
花忆蝶刻意低调打扮自己,并选坐在犄角旮旯灯火幽暗的位置,加上二楼中的食客多聚集在栏杆处欣赏歌曲,因此无人向这里投来更多关注。
所以那个名叫小雨的琴师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她。
徐晚晴知自己这些人身份卑微,生怕给花恩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特意吩咐小雨先换了身装束。小雨一番寻觅下,终于在二楼一角发现花忆蝶他们,先松了口气,再放缓步子来到桌前,把声音压得低低:
“花小姐。”
“啊?”
花忆蝶看着普通民女装束的小雨,感觉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徐妈妈找你有急事相商。”
“哦,你是小雨!”
“嘘!”
小雨才竖指在唇边,就有人投来不满的眼光。
一楼的座位贵得吓死人,二楼听曲子是最为划算的,但仍得放下一桌子菜,不时来一番凭栏侧耳……这年头,听首歌容易嘛?!
花忆蝶吐吐小舌头,小声问道:
“怎么回事?”
“那位烈小姐,她穿不上影公子的衣服。”
糟糕!
花忆蝶差点跳了起来。
无双风烈是女子,身材高挑的她与无双花影站在一起,总是相对惹眼些,但实际比起个头来,与他还是有差距的,更何况还有肩宽腰围等体型方面的悬殊。
这可怎么办?!
花忆蝶当即立断,招手唤来二楼一位小跑堂:
“小姐有何吩咐?”
“喊你家主人过来。”
“这个……小姐可是觉着菜肴不合口味?”
“快点去找人,就说徐晚晴有难了!”
“小姐你是——”
“韩少卿是我师父!”
“啊?!”
“嘘!”
声音大了些,于是再次招来食客们的集体不满。
……
歌声再悠扬,坐在四楼雅座里的人隔得远了,即使耳力不凡,听来也总是朦朦胧胧,不甚真切。
云庆冠懊恼地喝了几杯闷酒,再按捺不住,吩咐自己的长随:
“去!给店家十两银,于我换一张楼下中厅的大桌!”
“是!”
长随领命而出。
小承王倒还没什么,承王府的长随个个听得心中好笑:
此人好没见识!
可知那中厅的头等席位,乃是一把椅子二两银,一张大桌可容十人,便是二十两银?
能在饭资之外,再多花上二十两银子观赏歌舞的主子,岂会在乎你那区区十两?
但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位毕竟是少千秀的客人,再看不起,也只能放在心底。
不出意料之外,过了好一会儿,那云家长随灰头土脸地回来了,云庆冠一见他面色暗淡,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当下冷冷道:
“没办成?”
可怜长随瞅瞅承王府那伙人幸灾乐祸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道:
“少爷,那,那楼下都是满座……”
“废物!都是空的还用你去拿银子买?!”
云庆冠不理解长随苦心回护自己的脸面,勃然大怒,扬手掷去一只酒盏:
“我把你个蠢材!滚!”
酒盏在长随额头碎成一朵白瓷花,一丝血迹随着酒香渗了出来,那人咧嘴低头,竟是不敢抬手去擦。
“呵呵,云兄息怒。”
小承王看云庆冠动了粗,终于出来打圆场:
“我看此处酒菜也是一般,名不符实,不若换个好去处,你我兄弟一醉方休,如何?”
“如此,多谢高兄美意,庆冠却之不恭了……屋内气闷,恕庆冠先行离席,门外马车上静候王驾罢。”
云庆冠急于离开这个让他留下极为不快的地方,勉强一礼,便起身出门,临走前还余怒未消地起脚将那倒霉的长随一脚踹倒在地:
“蠢材!闪开!”
另三名云家长随也未看同伴一眼,就跟着主子出去。
好你个云庆冠:一无功名,二无爵位官职,居然胆敢无视天启规矩:士大夫身边长随不得过四。
凭你这样的白丁身份,长随却敢带了四名,云庆冠,你在找死罢?
小承王注视着在地上匍匐着的人,侧头对承王府长随道:
“给他敷药,赠他一些银两,让他去罢。”
“是。”
有人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瓶,便走向那遭了无妄灾的同行。
那名年轻的云家长随却吃力地站起,向小承王深躬了一礼:
“小奴诚感少千秀厚德,为小奴开脱在先,送药赐银在后,……然一奴不可食两家,家主不在眼前,少千秀的恩小奴记得,至于其它,却是万万不敢收的。”
“大胆奴才!没得不识抬举!”
一个主子一个奴才,云家的人个个都似这般不要脸么?!
承王府长随们闻言大怒,正要纷纷挽袖上去,再替云庆冠好好教训这个不识相的家奴。小承王却举杯,笑了一下:
“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小奴云忠。”
“好个云忠,你去罢。”
“多谢少千秀成全。”
云忠面露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