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模样,却是为何?”
“孩儿见过父亲……”
沈庆冠吃力地撑起身子,坐在床沿。垂泪道。
沈欢点头,又摇头:
“我知你一向稳重,能乱你心者必非小事。说罢,怎么回事?”
“孩儿不孝……”
沈庆冠六神无主,当下将小承王如何吩咐自己去为云家少主荐医,云庆冠如何打听宋月儿姿色,如何以两人名字相同为理由逼迫自己退婚,自己又如何挨了一顿毒打……全都一五一十地倾吐了出来。
“……此婚约仍母亲遗命,孩儿本想以命抗争,却熬不过打。只得违心在那退婚书上捺下了指印。求父亲恕我……”
沈庆冠说完。怯懦地低下了头。
沈欢听罢,一手在桌上点动,目光闪烁。过了一会儿,却笑了起来:
“呵呵,哈哈!”
“爹!”
沈庆冠见沈欢笑得欢畅,以为他气得糊涂,大惊失色,从床前站起,跪倒在地,不住磕头:
“孩儿错了!您别生气!”
沈欢桌子一拍:
“说了多少次!不许叫我爹爹!”
“是,父亲……”
“你个蠢才!还不知少千秀叫你去见那云庆冠的用意么?枉我教了你这么多年!”
沈欢站起身,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儿子一眼。只踱到窗前,侧耳听菱。
小院无人,唯有春花寂寞。
沈欢转过身来,压得声音低低:
“你如何便不懂得:今天这一顿打,原是不用挨的么?”
沈庆冠楞住了,随即咬住下唇,再次叩首道:
“父亲,孩儿愚钝,不明白您说的意思。”
“唉。”
沈欢回头,看了看伏拜在地的沈庆冠,咂了下嘴:
“此次承王府与鹤荡山云家接洽,着少千秀全程陪同,云家在千秀的心目中,其重要性可想而见。那少主云庆冠生性浪荡,好色如命,少千秀又怎会不预先安排人打探得知?欲取之,必先予之,我若是少千秀,亦当投其所好。但若只是寻常姿色的女子,反惹其恼怒;若是烟花之地的女子,不足显诚意,两种都不可相送。只有——”
“只有……月儿?”
沈庆冠颤声道,下唇愈咬愈紧,一缕咸腥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又错!你怎地还将自己置身在局中?!给我做一个观局人!”
沈欢不满地看着他:
“名门贵媛,千金小姐,仍是少千秀结交云家少主的上上之选,但急切之间,岂可轻易得之?那个惯有焕州第一美人的花忆蝶,年前由少千秀设计使之落水,年后先由千秀亲自递书缓和太寒山花家情绪,又由少千秀摆设夜宴使其麻痹不觉。只等云家一来,便设圈套,先取之,使木成舟,再由承王府出面调停,更由云家向花家出面提亲,量花巍老儿纵有愤怒亦无计以对。唉,本来已逐步落入毂中,实在是送给云家少主的最佳人选。但是……”
但是小承王自己对她有了情意!
父子两人同时在心中说道。
沈欢咳了一声,错开这一句,继续说下去:
“所以,只得另图之。”
“孩儿,明白了……”
沈庆冠的下唇已咬出了血。
“本来另找一名千金也是容易,但内观焕州上下,不是与承王府素有往来的名门,不便陷害;其余多是姿色平庸之辈,即便有几个好的,譬如那风家三支的女儿,长习武道,却又怎能去动了她?所以思量少千秀,只能退而求其次,从宋医娘下手,以荐医为名,行荐美人之实。且正好一举两得,既为云庆冠解除病痛,又得偿了他的心愿。呵呵,高翼,此子心计过人,实在厉害得紧哪!”
“父亲,孩儿,孩儿心中好恨,枉我对那小承王一片忠诚,枉我为其笼络人心,甘愿随那骆麟为虎作伥,他却将我出卖……”
“住口!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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