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般凑巧,我见此船与上次海战中的天启船外观极似,只是少了两艘护卫船只。便大胆揣测这也是那天启皇帝的什么花贡船。结果当真是如此。”
“多谢才藏大人,此番为渊家尽心了,使我得以了却一桩大事啊。”
“也要多谢可盛大人的信赖。说来若非您的调度及时,能将方圆内寻找少君的全部搜索战船在半日内便快速赶来参战。只凭我们这一艘战船,恐怕非必能够将其攻克。”
听了这话,渊可盛眼中的笑意渐渐退去,望着一地的狼籍,他感慨道:
“虽然说有辱我们武者的尊严,但是我们流的血的确比天启军更多……如果连一艘装着女人的货船都要让越川水军感到如此棘手,我王何时方可扬鞭中土,剑指天下?”
原来无牙王的野心这般大!他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个越川!
淼才藏心中警惕起来,正在低头思量,忽然觉得对方目光若有所思地投向自己,忙掩饰地抬手指向一名正在清点伤亡人数的部下道:
“四郎,你过来。”
“大人。”
“我军伤亡如何?”
“淼家共七十一人——”
“废话!我问的是我们两家!”
“是大人!请稍候!”
那四郎躬身一礼,跑开去找渊家的水军询问,不一会又跑回来:
“回禀大人,我军共二百四十三人,战死四十六人,重伤三十人。轻伤……轻伤还在统计,不过已近百人。”
“什么?!”
两名将军同时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渊可盛招手唤自己的部下回来核对。结果丝毫不差。渊可盛无语向天,淼才藏喃喃自语:
“难道天启军个个都是武士(注:越川海帝或廷帅的近侍护卫,是越川海国的高级别武者,相当于天启无双城强者)的身手不成?”
“回禀大人,他们虽强,但仍不及武士,只是其中有一人,杀了我们三十多名兄弟。”
“此人还活着么?”
两名将军再次一起发问,那名渊家水军躬身道:
“回禀大人。他断了一臂,现已昏迷不醒。正准备和其他战俘一同枭首。”
“等一下!把他带过来见我!”
渊可盛大声下了命令。
“是!”
……
幸福地生着病。
“来,吃药了。”
幸福地闭着眼坐起。乖巧地张开小嘴:
“啊——”
一勺药汁入口,苦得她一个激灵,偏偏饲药者还不会说话:
“怎样?好喝么?”
好喝你妹夫啊!
中药有好喝的么?!
而且这药,有大麦茶的焦,黄连的苦,柠檬的酸,鱼胆的腥,还夹杂着宛如陈年老木屑一般的渣渣口感……
这特么哪里是药,分明是毒啊!
“哺——”
“不行,良药苦口,咽下去咽下去。”
“咕咚!”
“嗯,乖,再来一口。”
“等一下!”
花忆蝶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惊怒睁眼:
“怎么是你?!”
高卓举着勺端着碗坐在床边,一脸茫然:
“为什么不能是我?”
“你你你……”
花忆蝶手捏被角,直着雪颈大喊:
“兰儿!竹儿!”
“小姐!”
两婢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兰儿半送半拉地把高卓从床边板凳请起来:
“大人,实在对不住,要不这药还是让我来喂罢。”
竹儿则侧着头,眯起一双电眼,不怀好意地盯着高卓的俊脸:
“大人哪,您该不会是想趁着饲药之机,对我家小姐有甚么举动罢?”
高卓气急败坏地申辩:
“冤枉!竹儿你是知道我有多么辛苦地煎药,结果她才喝一口就大喊大叫起来——”
“哦!”
花忆蝶恍然大悟,戟指高卓的英挺鼻梁:
“原来这药是你弄的!”
“是啊,怎么了?”
“你自己尝尝,这是给人喝的吗?!”
高卓依言将那勺放进自己口中,皱了下眉:
“确实有点怪怪的……不过,药不都是这个味道吗?”
竹儿接过碗刚闻了一下,就赶紧举袖掩鼻:
“大人,恕小婢无礼,您倒底还是忘了小婢所教您的:要先放黄连粉,最后再放鱼腥草!”
“啊,这个没有关系吧……”
花忆蝶无力地垂下手指,黯然地看着高卓,虚弱地说:
“高大人,药,真的不是这么煎滴……竹儿虽然不是医娘,毕竟为我这个药坛子煎了两三年的各种补药……大人的心意小女子心领了,大人的这碗神药,小女子也只能心领了……来人啊,送客!”
“等一下!”
高卓自卫似地拦住兰竹两婢伸过来的小手,坚定地回视花忆蝶:
“药我可以不煎,但我一定要留下来照顾你!”
“为什么?”
花忆蝶呆呆看着那双蕴含着太多情感的眼睛,感到自己的病情好像又有点负向发展。
不然的话,为何头晕、耳热、心跳加速?
“因为……我想看到你好起来!”
不行了,晕了晕了……
“小姐!”
“花,花秀女!”
“大人你不能扶的,还是让我们来罢!”
“哦……”
……
夜晚,载着白衣秀女的花贡船随着越川战船队伍,在东海上静静航行。如同群狼牵着待宰的羔羊,走向他们的食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