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还在离家不远的小区车道上,倚着山地车,为心中的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拼写着短信。流星雨无声化作点点白线,划过如墨夜空,晚风爽朗,略带着草木芬芳,轻轻拂动着衣角,温柔的好似情人的呼吸。
心,为什么会这么痛?
这一切,难道不是一场梦?
白光大炽,好似要濯尽世间所有的阴暗与彷徨,弹指间,全身已沐浴在一片白色天地之间,身体不由自主地悬浮,羽毛般地扬起,轻盈地开始飞行。
很害怕,又好象很安详,明亮却不刺目的白光温暖,包围整个身心,如同母亲的怀抱,爱抚着每一颗赤子的心。
寂寞么?
四顾周围,仿佛白色世界里还有几个人,是幻觉?抑或,和自己一样?
有一张从小看到大的脸,清秀俏皮,明明比自己小,却总是被逼着喊她姐姐。
韦嘉,有个小秘密未来得及告诉你,傻瓜其实并不傻,只是,他真的不能爱你。
有一张令人不爽的,冷淡到有些倨傲的脸,如果身体能受意识的控制,真想过去向那张脸上挥去一拳。
贾天佑,高富帅永远不会懂得什么叫自食其力,雯雯是我的,永远、永远不可能属于你。
有一张女性版的贾天佑的脸,少了些冷漠,多了些跳脱散漫。
应该是他的妹妹吧,叫什么名字来着的,忘了。
还有一张脸,那是最最重要的,铭刻在记忆中的脸,代表着爱情、理想和生命的全部意义。
沈菁雯,我爱你;即使有朝一日你离我而去,我也愿意用一生来默默地爱你。
白色世界开始渐渐透明起来,空间之外,惊奇地发现:宇宙,都在脚下快速变小;未知,正在眼前无边地延展开去。
眼皮开始沉重,意识开始游离身体。
为什么,你我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远到将这个半白半透明的世界,撕裂成了两个,三个,五个。
为什么,近在咫尺却不能在一起,犹如两颗包裹在荆棘中的水晶心,明明彼此相爱,却往往彼此伤害。
为什么,你和我一样,眼中都有泪,心中都在痛。
为什么……
“雯雯!”
陆离猛地睁大眼睛,冷汗湿透了额发,和背脊。
还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还是躺在床上,四下静谧如水,已是夜了,帐外有灯火昏黄,虽然暗淡,总算还可以看清周遭事物。
终于有机会仔细观察一下周围情况了,上次清醒时,被一群美女折腾得六神无主。
先抬眼,头顶和四围是嫩黄色的幔帐,上边坠几串五色彩穗,透过帐顶,隐约可见红木的床盖与四柱,皆雕有瑞云祥兽,仙草奇花。
再看床上,金丝楠枕、绣花丝罗衾,一切都显示出这个家庭的富贵与不俗。
是否是商贾之家?回想了一下“母亲”的气质与风度,摇了摇头,可能性太小;看来不是士族大家,便是高官显贵,陆离得出第一个判断。
他试了一下,发现四肢居然能动了,是件好事。
深呼吸一次,神色诡异地在被子下面轻触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突然陆离面色通红,刹那间联想到一切邪恶的形容词:变态、猥琐、sè_qíng狂……
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xiè_yī,可以认为被窝中的人当前是全裸状态!
那腻滑如脂的触感居然来自于自己的身体,他几乎再次晕厥过去。
冷静下来,陆离想了想,伸手轻轻掀起幔帐的一角。
第一次看到属于床以外的世界,外面显然是一间标准化的闺阁。
床头的旁边是梳妆台,小圆凳,居中有两把木椅,一方小桌,桌上一盏小油灯忽明忽暗,再前几步,是一面山水屏风。
床尾墙上依稀可见几幅字画,靠墙有个木几,养着几盆说不出名的花草。
陆离从帐外缩回身来,黯然地重新躺倒,一时间百感交集。
当时的白光中,我记得见到过一些人,很可能他们也和我一样,穿越到这个世界里来。
雯雯,是的,你也在。
你真的在这里吗?
雯雯,如果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一定会设法找到你!
你等我!
灯油将尽,火光愈加微弱下来。
唐宋元明清也好,错乱的异时空也罢,很明显这仍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穿越为女性,面对世俗的压力,我无法改变已有的一切,但我会想尽方法改变自己的境遇。老天爷,既然你和我开个这么大一个玩笑,那我就如你所愿,作一回女人,打一场战争,一个小女人和一个世界的战争吧!
陆离仰望苍天,暗自发誓。
我陆离,就算是作为女人,也要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
不知何处吹来一阵凉风,火光不甘湮灭,奋力地乍然一亮,然后,化成缕缕青烟,凄楚地在窗外透入的月光下久久徘徊。
榻上,陆离闭目不动,似已再次入眠,唯有眼角一点晶莹,顺着无暇的面庞,静静滑落。
杏林奇症录:
曜土777年,天启214年3月初3,涣洲云歌花府女忆蝶,昏迷十日,无故自愈,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