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香、劫持、守护……
无双花影他一下联想起床上那双缠绵如蛇的胳膊:
这是个圈套!
他来不及后悔,克制住回竹屋找她盘问的冲动,只是闭上眼,握紧怀中剑。
心聆!
断绝五识,将己心与剑心融为一体,以心来寻觅不祥与杀机。
三息后,无双花影睁眼,自花树间冲天而起,向一个方向掠去。却不知是否是由于迷香的影响,与一枝金鹃花擦肩而过。
“啪嚓!”响声惊动了这个暗流不息的夜晚。
接着,一片暗香纷扬而落。
……
城东,豪门宅邸的后门彼此相对,形成纵横交错的复杂巷弄。
一处暗巷里,长勇持刀四顾,一脸杀气地寻找着什么。
“嗒!”平奎成扔出一粒小石,长勇应声扑了过去。
平奎成不再犹豫,推倒面前一堆不知哪家府上扔在这里的旧马桶,长勇措手不及,滚倒在一片空隆隆声中。
“什么人?!”巷左右院墙后随即亮起几点火光。
平奎成拔腿就跑,长勇又惊又怒,急切间竟在犹有阵阵余味的马桶堆间站不起身。
“捉贼,有人偷马桶啊!”后门开了一扇,有声音在高喊。
更多的火光亮起,有人影纵身上了院墙。长勇赶紧跌跌撞撞地爬起身就逃——按多年后他的说法——就向逃跑的平奎成追了下去。
怎耐城东巷弄地形复杂,多是官宦人家的花园亭湖水榭等筑墙围起,曲折拐弯,比起城南的杀生档来更像一张大蛛网。于是,等长勇昏头涨脑地跑过第七个拐角,发现又回到了原地。
一帮边举着灯笼边气乎乎地收拾马桶的家丁护院,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
慈悲神啊!怎么会是这样?!
长勇听着身后忽近忽远的追杀声,一边继续无人苍蝇般乱转,一边在心里呐喊。
……
总算摆脱了!
平奎成停步,弯腰拄着膝喘气,一边打量四周,才发现自己已快接近城北位置。
现在怎么办?他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
花府是肯定回不去了,没完成陈三姐交代的事情,回去必死无疑。
在花府后花园暗门外把风时,自己趁着那个叫长勇的蠢汉不注意,转身溜之大吉。现在暂时算作安全,但花贵喜和左可财两人,自己救是不救?
不救的话,两人不是死在那头疯老虎手上,就是死在花府的家法之下。毕竟被他们叫了这么久的奎爷,不顾他们的死活,有点不够义气。
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
“折山水”若将“山”字换作“三”,就是“折三水”。
就是承王的“承”。
他们甚至还知道自己睡过哪几个丫鬟,姘着外面哪些个粉头,有几处别宅,几处店铺……
总之,他们知道的太多了,无论落在谁手上,对自己都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平奎成决定去搭救他们。
起码要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
但是,救兵何处寻?
城南是巽九朝的地盘,过去如同找死;承王对任务失败、身份泄露之人的残酷无情,使他根本不敢去想,拍一下承王府的大门之后结果会是如何。
城西也是“四海”在控制,城西提刀,断金魔狼艮四阳,传说孩童听到他的名字都不敢夜啼……
看来只有去城北转轮庙了,那位半路出家的朋友,这么多年的交情,想必会帮自己一把罢。
平奎成犹豫着,却向城北举起了步子,由缓而快,直到最后匆匆不敢停下。
像是那个名叫长勇的屠夫还在举着明晃晃的刀一路穷追。
……
望着一身怪味道的长勇,巽九朝只想杀人。
四海皆兄弟,惩恶扬忠义……
他默念了好几遍信规(天启黑-帮的帮规,各有不同),心中却仍有火气乱窜,这时牛儿不识时宜在旁边失声低呼:
“悍,悍家!不好了!这人,看来快不行了!”
巽九朝看了看一脸血肉模糊的花贵喜,面露凶光,朝老刀点点头。
老刀虽然天生力大,扛着两个死人般的活人走了一程,额头也已见汗,他放下鬼蛾和左可财,上前试探了下花贵喜的鼻息,摇头道:
“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快不行了。”
“你带他走,找个地方杀了他,再抛下便是。”
“是!”
比起溜门拧锁,下药绑票,老刀宁愿痛痛快快地干这个,于是很欣慰地领命而去。
望着老刀扛着半死不活的花贵喜离去,牛儿突然觉得他、悍家,以及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很陌生:
娘,我想回家……
巽九朝忍气听完长勇的描述,正想着如何处置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这时,脚下横躺着的鬼蛾一动。
牛儿还没来得及吓一跳,巽九朝已蹲在鬼蛾面前,伸手便是两个耳光:
“醒来!还想装死到几时!”
鬼蛾和左可财两人身上沾着的药粉,已被巽九朝指挥老刀和牛儿在外找了处水井,用湿布拭干净。凉水一激,加上一路风吹,鬼蛾已经恢复了意识。
当然,这也和他长期接触mí_yào,身体积累了对其药性的抗力不无关系。旁边躺着的左可财犹其昏沉,鬼蛾已摇摇晃晃站起来,口齿不清地打招呼:
“汗脚(悍家)哇……”
巽九朝忍受着鬼蛾那掺着mí_yào的岫州口音,总算听明白了事情原委。
“鬼蛾,你‘入海’也有些时日,‘点刀’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