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道:“太上皇并未降罪大皇子,只是命人将《千里江山图》送去了刑部。”
贾宝玉点头,这个大皇子怕是要难过了。拍马屁没拍成不说,还拍出祸事来了。这件事一旦坐实,滋滋,想想都替大皇子觉得酸爽。
侵占民财就算了,还把侵占来的东西当做寿礼送给太上皇,还闹出了人命......
对于极其爱惜自己圣君之名的太上皇来说,怕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不过这些贾宝玉不关心,还好自己表现没出茬子,应该是没卷进去,那自己大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任凭他们斗去。
......
几乎同一时间,叶琼从太上皇的寝宫濯沉殿出来,然后招上叶皓、叶蓁蓁二人回太师府。
“老爷,二皇子殿下到了,正在书房静候。”
刚回府,就听老管家这般道。叶琼眉头微沉,然后往书房而去。
“景灏,见过外祖父!”
叶琼在坐下之后,看了二皇子良久,沉声道:“你,糊涂!”
二皇子连忙弯腰拜道:“请外祖父明示。”
“今日殿内之事,可是你安排的?”
“外祖父何出此言?”
二皇子面露疑惑之色。
“若不是你,你这么急着跑到我这里来作甚?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敢借着太上皇的寿宴闹事,一旦出了岔子,你们以为谁能讨到好处?”
叶琼沉声训诫道。
二皇子犹豫了半晌,道:“可是,此事并非别人捏造毁谤,大皇兄勾结地方大员,结党营私,谋财害命,这些都是事实。”
“正是如此,我才说你们糊涂。”
叶琼苦口婆心道:“大皇子不修己身,贪财荒淫,这些难道别人不知道?你手中既然掌握了他的罪证,怎么做不行,偏偏要在太上皇的寿宴上揭发,若是日后查出来,你以为太上皇会轻饶你?”
二皇子道:“可是,这些年大皇兄做了多少荒唐事,朝廷从来不闻不问,我作为大玄皇室的一员,实在无法对此坐视不理!”
二皇子语气铿锵,满面正色。
叶琼沉默,然后问道:“这件事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二皇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叶琼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道:“是韩之涣,他说只有如此,才能真正将大皇兄治罪。”
“鸿胪寺卿韩德正的儿子?”
“是。”
“除了他,还有多少人知道此事与你有关?”
“没有多少人,都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而且外祖大人放心,此事我并没有出面,都是礼部右侍郎钱钊一手安排的,我只是把人交给了他,并没有插手。”
叶琼摇摇头,此事他都能猜到与二皇子有关,难道别人就不会怀疑?
“我时常教导你,你身为皇子,将来更是有机会继承大统,行事当光明正大,谋定而后动。
今日之事,看似大皇子触怒太上皇,难逃罪责,实际上,于你大为不利。
若是此事最终结果一帆风顺,倒还罢了。若是……
你别忘了,当今天子毕竟是陛下,你们这般行事,又将陛下的颜面,置于何地?”
二皇子神情一滞。
他天资不错,叶琼一指点他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太上皇虽然不理朝政了,但是偶尔还是会召见内阁的诸位阁臣,甚至,大玄军方的大将,大多数都是太上皇当年一手提拔的。当今皇帝虽然登基十年余,但那些军中大将多半都有军功在身,实在难以撬动。
他作为皇子,自然比别人知道的多些。太上皇和他的父皇,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父慈子孝……
如今他越过他的父皇景泰帝,把大皇子的事捅到太上皇的跟前,若是被景泰帝知晓,怕是不会对他有好的感官。
可是,明白归明白,二皇子还是觉得他的做法没错:
“这么多年了,父皇明面上对大皇兄诸多不满,动则斥责,实际上,他的心中,对大皇兄最是偏爱!无论大皇兄犯什么错,他都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从来不曾真正处置过!
而我呢,从小什么事都按照他说的去做,从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可是,每次我去面见父皇,他和我说话从来不会超过半个时辰,甚至有的时候我都有一种感觉,父皇他很厌恶我……”
说到这里,二皇子一向冷静儒雅的面容,都起了一丝狰狞之色。
这些情绪,从来都被他深深地埋在心底,只有在叶琼面前,他才敢略微释放。
“慎言!”
叶琼呵斥。不过看二皇子立马躬身受教的模样,他心里又一软,到底,是从小教到大的外孙……
“如今这件事已经交到刑部,不论如何,你都不能再插手,你可明白?”
“是。”
二皇子点头应道。
“好了,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我有些乏了。”
二皇子连忙说了几句让叶琼好好休息之类的话,然后才告辞离开。
“唉……”
叶琼轻轻一叹,看了一眼书架后面,道:“出来吧。”
随即,就见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走出来,手里端着托盘,上面盛着一碗姜汤。
叶琼看着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却同样美丽的孙女,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