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机枪在怒吼。
十几条机枪喷出的火舌牢牢的封锁着陈地的前沿,隐约中,能看到的是,在铁丝网和沙包构筑的陈地上,是鬼子狰狞的脸和那疯狂喷着火舌的机枪。
“轰,轰,轰!”
炮火连天,地动山摇。
那一发接一发带着孤弦的炮弹,重重的砸下,接着炸响。
杨大力举起的望远镜又放了下来,摇了摇头,禁不住叹了口气,说:“鬼子的火力太猛了,火炮射程又远,而我桂军的火力根本够不着他们的陈地,向前冲,只能用人命填,会死很多很多人的。”
目光望向谢团长,又摇了摇头。
谢鼎新看着杨大力的怂样,不禁笑了起来,接着脸色一冷:“白参谋长说了,攻不破陈地,让区寿年提头去见他,区寿年师长说了,攻不下陈地杀不了小鬼子,让所有团,连,排干部都提头去见他。”
谢团长说着又拧起了眉头,一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埃,一抹不打紧,但汗跟硝烟滚在一起,那张马脸更显得肮脏和狰狞了。
一双锐利的眼睛望向杨大力,冷然的道:“自从离开桂林,向上海开拨,我就知道,跟鬼子血拼,迟早是个死,我只想在杀多几个鬼子后再死罢了,现在,趁手上还有些兵力,就是多干几仗,多杀些鬼子的有生力量而已。”
说着,目光炯炯的望向杨大力:“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杨大力点点头:“其实我也不打算活着回去,唉,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值此国难之际,我八桂儿郎自当为国尽忠,国之不靖,何以为家呀。。。。。”
“八桂儿郎,为国尽忠。。。。。好呀,老杨你这个梧州佬,说话也文诌诌的了,不丢你老母啦?你这个衰仔,还有点英雄气概了呢,那好,待会进攻陈家行,咱们一人一杆枪,看谁杀的鬼子多,哈,哈!”
“哈,那好!”
两人相视而笑,但笑着,分明看到杨大力的眼中有泪光在闪动。
大家都是拿着抱死的决心跟鬼子干的,那才是八桂的好儿郎,那才是八桂的热血男儿。
谁怕谁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汉子。
“老杨,你说说你的攻敌办法。”谢团长目光炯炯,心里甚急,毕竟作为前锋团,那是桂军的尖刀团,如果不能刺开鬼子的陈地,那还当什么前锋呀。
可是,前锋团已经被猛烈的炮火压得抬不起头来,这还给后面跟着的八桂弟子们遭了殃,许多士兵还没有见过鬼子,就永远长眠于这片没有山没有林的平原上。
“要是这里是山区就好了,咱桂军就是狼嘛,没山没树就像一个活靶子一般,只有任人宰杀了。”杨大力叹了口气,说着。
“那也是,鬼子也知道拣地方,他们有海军,有飞机,有大炮,那当然在这种一马平川的地方占优势了,但我们八桂儿郎也不是好惹的,我们是山狼嘛,就算遇到老虎,狮子也要冲上去咬死它,卸他八大块才罢休,再说了,鬼子也是人嘛,都是血肉之区,我们没炮没飞机干不上他,但只要冲入了陈地,刀枪相见,一样杀得他屁股尿流嘛。”
杨大力也没听他叨唠,已经在想着怎么接近陈地,怎么破敌了。
谢团长说得对,桂军唯一的优势就是肉博,不怕死,只有一旦短兵相接那才是杀敌的机会。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接近敌人的陈地,打开缺口,冲入去。
想到这,杨大力便有了想法。
“要趁这黑夜冲破机枪的封锁,否则就没机会了。”
“这点上头也是这样想的。”
“那就用铲子向前挖壕沟,挖到鬼子机枪陈地前面,再用火炮和手榴弹向那些机枪招呼,第一,要快,不能让鬼子发现咱们的意图,第二,要狠,集中火力,第一批手榴弹最少要多,接着第二批,第三批,然后机枪猛扫,就往陈地死冲。。。。。”
接着望向正听着他说话的谢鼎新,冷冷的说:“当然,这样也会死很多人的,但比起硬冲,伤亡会少一点。”
但此时,谢团长已经转身,向传令兵说了这道命令,让五百人挖沟,向前推进一百米,调来一万个手榴弹,第一批敢死队人手五个,必须在三分钟内扔完,第二批敢死队人手三个,马上扔出去,第四批每人一个,扔出去后带着所有的部队冲入鬼子陈地。
传令兵出去不久,就看见前面在火光中扬起了泥土,几百人已经握着工兵铲低着头挖沟。
机枪还在疯狂扫射,但士兵们全然不顾,只管低头弯着腰急挖,被机枪的子弹扫中倒下了,后面伏着的士兵又爬过来,抓起倒在血泊中的战友手中的铲子,急挖。
五条壕沟就在前面廷伸,通过前面的棉花田,一直向前伸去。
前面的士兵被机枪扫死了,后面的士兵又补上,抓起带血的铲急挖。
而在后面的前指所里,一个大胡子从洞口爬出,一个翻滚,就跌落在侧边的战壕里,蹲在战壕里几个已经抓着手榴弹的士兵看见这个肩膀带伤的老兵滚落在壕沟中,赶快伸手扶住了他。
“没事,准备战斗吧!”那大胡子兵却用枪支着地爬了起来,他左手还抓着一个子弹袋,一脸笑容。
杨大力将子弹袋抓紧,那是一百发子弹,可是废了好多口水才从谢团长那讨来的,那可是得赶紧拿回去分给彪子,吴超文几个三连的兵,三连已经没几个人了,那五个兵可是三连的种了,得好好护着,打鬼子没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