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盈盈的飘来,李梅摊开手掌,雪落掌即溶,月色皎洁,雪地上只有李梅一人的足迹,李梅的发间眉头都被雪掩上。
怕是这两天又要休息了,李梅脸色惨白,泄一阵接一阵的痉挛。
李梅想念出租屋的火炕,想念华子哥温热的手掌。她已经有好久没有见到华子哥了,这两年来她又是考试、又是升职,作为一个山里走出来,没有文化底子的人来说,她要付出的比别人多上一千倍。
快四年了,她没有回过老家,她想她的爹娘,想得要命,可是家太远了,路费太高了,她得口挪肚攒的把钱存下来给华子交学费。
这城市虽然繁华,但是李梅不喜欢,她还是喜欢那个四面围山的小山村,喜欢那个蜻蜓满天飞,蚂蚱满田蹦的的家乡,以前没觉得那里有多好,现在李梅却觉得那里美得就像人间仙境,她怀念和华子哥躺在秘密基地山石上的每一个夜晚,那些隐在枝叶后面的星辰格外耀眼,比这个城市的灯火霓虹还要绚烂。
她和华子哥漫山遍野的疯跑,用苞米杆、蜘蛛网做的逮蜻蜓的工具,特好使!饿急了就跑到别人家田里偷毛豆,然后拿火烧了,吃嘎嘣脆的豆子,吃得小脸黢黑。她喜欢站在山头唱山歌,听山谷荡回的回音。
她甚至想喝一口卧明巅的山泉水,那水比农夫山泉还要甜。她想,要是华子他爹没有出山,他们是不是不用活得这么累,无拘无束、与世无争的生活不好吗?与现在相比,其实她更愿意蹲在那个四方井里看着那块四方天,和自己爱的人耕田种地、牧羊放牛,生几个娃子,相守到老。这些显然已经成了奢求,他们已经被这个城市感染,再回去怕是难了,心境已经不够纯粹!
四山当中属墨庆峰最为险峻,但是也是最高最雄伟的,她从来没有爬上去过,华子哥一直说要带她爬到山顶俯瞰众山小,却一直没能实现。李梅想,还有不到一年华子哥就毕业了,等华子哥毕业了第一件事情就是一起回常青村,看看爹娘,还有那些淳朴的乡亲们。看看自家的瘦驴还活着么。看看李子树长得还好吗,果子结的大不大?
一定要让华子哥带她登上墨庆峰,还要去他们的秘密基地摸摸那块大山石,李梅想她再也不用拿石头垫脚了,她的个子已经够高了。还有横在莲花峰前的那条大宽河,那个午后,那个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她的初吻……李梅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居然好得惊人,背书的时候挺吃力,可是她却记得在常青村里的每一件事情,滴水不漏般的记得。
炕烧热了,李梅衣服都没脱就趴在炕上,热度传到泄,疼痛减轻了些,可是还是不自觉的发出嘤嘤的声音,还是不自觉的流眼泪。痛就清醒点,不痛就昏睡一会,反反复复。
迷迷糊糊中,传来女人的娇笑声,然后门被撞开,两个身体纠缠在一起,喘着粗气、吻得天昏地暗,互相粗暴的扯着彼此身上的衣物,忘情得完全没有注意到炕上还躺着一个人。
借着月光,李梅看得清清楚楚,她却没动,她连嘤嘤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不知道是肚子痛的没力,还是心痛的窒息,刚刚温暖过来的她,体温瞬间下降。
脑子中画面闪过,有几次她坐车回家,在快到锦程大学那一站的时候,她在车上看到路旁有两个隐约的身影,路灯太暗,她看不太清,就是觉得郎才女貌,那女生漂亮得让身为女生的她都忍不住多看两眼,那个男生身影有点熟悉,他们十指相扣,奔着快捷酒店走去。
李梅当时想,真奢侈,一天的房费能够她一个月的房租了,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会过日子!现在她终于明白那个身影为什么熟悉了,或许她早就明白了,只是自欺欺人般的不肯承认,她不相信她的华子哥就这样的背叛了她,她的整片天空就这么坍塌下来砸倒她。
李梅居然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上演了今天这一幕。
终于压不住哽咽的声音,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闻声迅速弹开,灯亮了,晃得李梅睁不开眼,华子支支吾吾的不知说什么好,漂亮女生恶狠狠的指着李梅问“你是谁?”
李梅摇椅晃的站起来,感觉头顶的日光灯在转,不知道是该用手捂着肚子、还是捂着胸口,痛,她快晕过去了,浑身的力气被抽了个尽空,唯有最后的尊严在支撑着她。如果爱已经离去,她不想挽留,她不能接受一丝一毫的背叛。人还在,心去了,留着有什么用。
李梅强挺着,虚弱的说,“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然后不舍的脱掉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真是可笑,传说,左手无名指是离心脏最近的;传说,被圈住的人会永远的爱那个男人;传说,钻石代表着恒久远……原来都是用来束缚女人的。李梅有气无力的拽过华子的手,摊开他的手掌,将戒指归还。
来不及把鞋穿好,踢踢踏踏、跌跌撞撞的奔了出去。华子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钻戒,那钻戒仿佛千斤沉重。又看了看茫然无措的漂亮女生,转身迅速的追了出去。
“李梅!”
华子撕心裂肺的喊叫、汽车鸣笛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响彻天际。刹车印足足滑出十多米,莹白的雪地里开出一朵绚烂的红梅花。华子隐约看见李梅倒地的瞬间回望过来含泪的怨恨眼神,转而又挂上一丝微笑……
“梅,城市不比山里,这里很危险的,以后走路要小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