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说说笑笑,有了徐谦起头,倒是集思广益起来。
眼下在座的这些人,哪个都是天下土豪中的土豪,有了银子,与其封存,还不如让钱去生钱。
一下子又是纺织局一下子又是造作局,再加上一个钱庄,这些人还显得很不满足,挖空了心思想往自己本以咋舌的财富上头再加一些。
人的**毕竟穷尽,正如奴隶主总想不断增加自己的努力数量,地主们总是克制不住自己买地的**一样,这如意坊已经初具财团雏形,正如一只吞金巨兽,已有染指天下财富的企图。
那躲在角落里不做声的乃是镇远侯顾寰,这顾寰刚刚回京,在如意坊里有一些股份,虽然连半成都不到,当年不过是看在张家兄弟的面上随便出了点银子,谁晓得后来这如意坊越来越大,虽然半成不到的股份,可是收益却是本钱的百倍千倍,因此也开始眼热起来,他这一趟回京述职,听说这边要议事,便眼巴巴的赶来,想要搀和这么一脚。[
这便是主人翁的精神,其实说白了,还是如意坊获利太大,前景远大,这已经关系到顾家前途了,所以这位镇远侯格外的上心。
顾家绝对不是破落户,他们的爵位可以追溯到永乐年间,属于二等靖国侯,其祖曾敕封为夏国公,后世袭爵,而顾家之所以能在京师之中站稳脚跟,便是因为顾家世代都和漕运有关,顾寰虽然年轻,可是现在已经担任了漕运副总兵。这是顾家世袭的职位,便是现任的总兵官,都曾是顾寰祖父的故吏,顾家的旁支大多都在漕运衙门里担任官职,上到参将下到寻常运军百户,林林总总。某种意义来说,顾家就是漕运衙门的土皇帝。
顾寰咳嗽一声,忍不住道:“其实论钱庄还是其他,都不如海运挣银子,我久在南北通州奔走,这漕运里头每年是多少油水就不必说了,假若真要能得到海运特许。每年获利何止是十倍?”
他倒是颇有眼光,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在漕运里呆的久了,自然晓得这里头的暴利,漕运尚且如此,海运就更不必说了。一船的丝绸从南通州经过漕运到北通州都能挣这么多银子,别提从大明的港口将一船船的货物送去各藩。
徐谦不由看了他一眼,道:“兄台似乎面生的很。”
顾寰微微一笑,自报了家门。
徐谦笑呵呵的道:“镇远侯世系可以从永乐一年算起,咱们大明朝极少有这样源远流长的世族了。顾侯爷,这海运虽然未开,如意坊照样还是能出海。海路安抚使司眼下正在制造大船,银子也是咱们如意坊出的,他这出航一船船的货物,也都由咱们如意坊经手,开不开海,都是妨,不过……这毕竟是违禁的买卖,宫里那边得喂饱了才好。不要舍不得银子,只要宫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来咱们拿出银子来,造百艘千艘大船,统统都以海路安抚使司的名义出去便是,漕运……侯爷既然管着漕运,将来在天津等口岸。却少不得要行个方便,以后如意坊有时候也要借用一下。”
顾寰微微一笑:“这个好说,都是自家的货,还不是轻而易举。运军这边打了个招呼,不但不敢登船搜检,便是沿途出了事,也可以一路照拂。”
眼看天『露』暮『色』,王成提议道:“不妨一起寻个地方吃酒,权当庆祝徐学士荣升。”
徐谦却是摆手:“明日清早还要去翰林院,不能起的太迟,改日再说。”
在如意坊坐了几个时辰,徐谦感觉到全身心的舒畅,似乎到了那里,才没了勾心斗角,所有人都精诚团结,为了各自的盘算努力。
他回到家中,徐家已在为明日的酒宴准备了,徐谦反而事,早些歇了,次日乘轿赶往翰林院,如今再到这里,地位已经截然不同,徐谦依稀还记得自己初来乍到的时候,不过是个编撰,品级,一切都听人摆布,有人对他不屑于顾的,也有人对他漠视的,可现如今,身为翰林院有数的几个学士,论这些人对自己怀着什么心思,却都得强作一副笑脸出来。
他的值房是在右玉堂,玉堂有侍读一人,编修一人、检讨二人,再有七八个文吏,人虽不多,不过这儿却是徐谦做主,感觉自然不同。
新官上任,徐谦便将编修、检讨、博士们请来。这侍读是徐谦是老相识,正是他的师兄谢正,谢正显得有点尴尬,先进师兄,结果如今却成了徐谦的属官,很有几分惭愧,不过徐谦和他说了几句闲话,并没有显『露』出得瑟的意思,倒是让他好受了许多。
在这右玉堂里,徐谦是主官,而谢正为副,至于两个检讨,一个负责稽查史书,另一个负责录书。大家一团和气的坐下,徐谦高高坐在首位,看着下头暗中观察他的诸人,心里不觉得好笑,果然还是做官好,做了官就不是你去猜测别人的心思,而是别人来揣测你的心意,揣摩上意,这在哪里都行得通,便是翰林院这样清贵的衙门也是如此。
咳嗽一声,徐谦道:“诸位,往后大家就是同僚了,以后得共事在一起,承蒙圣上垂爱,本官如今忝为侍读学士,主持稽查史书和录书,还望诸位鼎力相助。”
这第一句自然是句客套话,大家都听过徐谦的种种传闻,原以为徐谦是那种逢人便要挤兑一下的人物,凶名在外,因此颇让大家担心,可是现在大家见徐谦并不是凶神恶煞,总算放下了心来,一起道:“大人说哪里话,这是下官人等应尽的本份,自然竭力协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