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擦黑,半明半暗之间,愈发令人焦急。尔黛终于请来了太医,还有御驾亲临。崇佶听说懿妃有恙,心急火燎地赶来,三步并两步地进了寝殿。
洛太医和随行的药局太监一路小跑地跟着,也顾不得诸多礼数,即刻进去给懿妃诊脉。
懿妃吐了三四回,早没了气力,半睁着眼睛,看着昏黄的殿内人影憧憧。
洛太医询问道:“懿妃娘娘吃了什么?除了呕吐,还有其他症状吗?”
午后一直都是寒婵在服侍,她将保存的鲍鱼小米粥拿给洛太医,回说:“娘娘从凤梧宫回来后,只说胃不大舒服,什么也不想吃,奴才就煮了点粥,但娘娘就吃了一小碗,后来便开始吐了,没再吃其他的东西。”
洛太医验了验小米粥,略有酸腐味,不由地皱了皱眉。
现在正值暑天,膳食存放久了,变味也是正常的。
崇佶问道:“懿妃怎么样了?”
洛太医回道:“娘娘脉象是代脉,有心悸症状,由于娘娘怀有身孕,继而引发了呕吐。”
“心悸?”崇佶对凤梧宫的事情已有耳闻,他吩咐说:“懿妃身子不好,往后不用起早去凤梧宫了,待生下皇儿,调理好了身子再说。”
崇佶又看向洛太医,问道:“四皇子如何了?”
洛太医说道:“四皇子是感染了风寒,引起高热惊厥,症状是吓人的,但只要控制体温,高热退了就无碍。”
崇佶说道:“凤梧宫都是太医,缺你一个也无妨,即日起,你就专侍翊坤宫,务必让懿妃平安顺产。”
“诺。”
懿妃的病情来得及,去得也快,不出两日就能下床了,胃口也好了许多。由于临盆在即,她深居简出,只等着日子到了,顺利生产。
七月流火,热浪好似强弩之末,只能趁着秋风未至之前,再逞一把余威。夏末的午后,枝头的知了在最后一声长鸣中戛然而止,寂静仿佛在这一刻从四面八方扑陈开来。
翊坤宫内,懿妃从凌晨起便腹痛不止,崇佶也陪着她几乎一夜未睡,太医、产婆、宫女,谁都没得空闲,主殿更是脚步声纷至沓来,差点乱做一团。幸而,有尔黛在寝殿服侍,又有采薇在前殿照应着,乱虽乱些,倒也不至于无序。
崇佶熬了一夜,天亮时又匆匆去上了朝,处理完政务,已是傍晚时分,又匆匆赶去翊坤宫。
苏胜看在眼里,焦急地劝道:“皇上,您可保重龙体啊,您一天没吃东西了,用了膳再去看懿妃娘娘吧。”
“朕哪有心思用膳,别废话了,快去摆驾。”崇佶一心扑在懿妃母子身上,哪里还听得进劝,见苏胜磨磨蹭蹭的,差点就一脚踢上去了。
于是,明晃晃的圣驾又浩浩荡荡地去了翊坤宫。
懿妃的哀嚎声断断续续,却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可还是没有动静。崇佶招了产婆过来回话,产婆也累得跟虚脱了一样,说:“皇上,娘娘还未破水,胎头又高,不曾入盆,恐怕还要再熬上几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