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第二日中午,梧州兵马仍然没有等到姗姗来迟的严州军护送队伍。
领军小将乐忧皱着眉头,抬头仰望远处的牛角林山岗,他突然回过头来,对身边的偏将葛松说道:“我带十几骑沿路朝严州大营看看,护送的队伍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和其余人留在原地等待。”
葛松拱了拱手:“将军路途要小心。”
“你放心,我自有理会。”
乐忧翻身跨上青骓马,带领十六骑往严州的荒野上奔去。
他们奔行了将近两个时辰,停在土地龟裂的干田中,这里趴伏着一具穿着扎甲的尸体。
乐忧勒着马头绕着这尸体转了一圈,才从马上跳下来。尸体下摊开的血泊已经干涸,结成了深褐色的硬块。他用脚把这尸体翻过来,发现此人是被一支利箭穿透,从后颈处射入,从嘴里刺出,死者表情痛苦,面目狰狞。
“将军!这里还有!”
另外一处草丛中倒伏着四五具尸体,全部被人砍落头颅,滚在一边。
乐忧眉头锁得更紧,暗自心惊,索性牵着马往前走,路途遇到的尸体也越来越多。
他们最终来到了惨案的核心,也是尸体堆积覆盖的营地,被烧焦的马匹和人的残尸堆积在一起,几辆雕花马车被烧得发黑,车厢倒塌,轮毂崩裂。
载着绢布的马车被掀翻在地,各色布帛成卷地堆积在地上,被脓血和脚印污染。
骑兵们均是瞠目结舌,这里可是严州腹地,到底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伏击护送贡银的车队。
乐忧走到一辆烧毁的雕花车厢前,马匹被砍断四蹄俯卧在地,他掀开被烧得只剩半截了帘幕,车厢里横陈着五具美人的躯体,花容凋落,脖子上有细细的血痕。
乐忧咬紧了嘴唇,冷哼出声:“真是残忍,连进贡给皇上的美人,都难逃毒手。”
他扔下帘幕,往战场的中央走去,骑兵们捏着鼻子,在血污的尸体中用刀鞘翻捡,希望能找到生还者。
乐忧站在尸体堆中央,旗杆依然笔直竖立,只是黑烈旗已经被扯下烧毁。
一名满脸络腮胡的将领站立着,他的胸口被自己的长矛钉在旗杆上,下半身已经丢失,腰部肌肉撕裂扭曲,肠子堆积在地上,显然下肢是被钝器硬生生给打碎的。
这是胡三屠,他的眼睛中只有两种色泽,恐惧与痛苦。
乐忧捂着下巴,强忍着胃部的痉挛,肯定地说道:”这是胡三屠,号称严州大营第一勇士,平生残忍擅杀,能单手杀死猛兽,他这是遇到强敌了。”
骑兵们忍着强烈呕吐感围上来,跟在乐忧身后问:“将军,这是什么人干的?”
乐忧厌恶地从尸堆上撤下来,摇摇头,说:“不管是什么人干的,都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情。这是严州军的烂摊子。”
他伸手指着一名兵卒说道:“你,立刻快马前往严州大营,把情况立刻报告给大将高中和。”
“其余人跟我回去,向刺史和统领大人汇报这件事。”
“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