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恺闻看到沈淮跟在熊文斌身后进来,脸都绿了。
苏恺闻这时候才知道上了沈淮的恶当,接了一个马蜂窝到怀里,拿也不是,丢也不得,焦头烂额的给一群讨债人缠住半天进退不得。
这事要是传出来,是个笑柄不说了,还将影响他人对他能力的认可。
苏恺闻对这个感受太深刻,他老子就是因为到地方挂职时出了漏子,得了个能力平平的评价,就再也没有机会到地方任职。
他老子虽然靠着对前省委书记忠心耿耿,临了捞了个省委秘书长、省常委的位子,但有没有在地方任职的覆历,差别极大。
整个省委常委班子成员也就十一个人,省常委自然可以说是权高位重。
不过省委秘书长这个职务尴尬得很,说权力不大,全省副厅级以上官员的使用任命以及省内重大事务决策,他都有说话权。
要说权力很大吧,省委秘书长主要职责就是保障省委内部以及省委书记的日常工作;其权力大小,很大程度取决于省委书记的信任。
要是得到省委书记的信任,可以全面负责省委内部行政事务、负责省委与省政府联系及协调工作,主管省委办公厅、省委研究室等职能部门,负责省委书记们临时交办以及不方便出面的一切工作,权柄大得很。
要是得不到省委书记及副书记们的信任,省委内部大大小小的职能工作给一群副秘书长分掉不说,省委书记、副书记有什么事情,也只会找信任的副秘书长交办,他这个省委秘书长很容易成了摆饰,几乎没有什么事权。
这时候反而不如普通副省长还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以作威作福。
就算作为省常委,在省常委会议上对重要人事任免及重大决策都有话语权,但省委书记真要做什么决策,通常能抗衡或抵触的,也就省长、副书记们,根脚不深的省委秘书长,又有几个人敢站出来直接跟省委书记顶牛的?最多还不是给副书记及其他常委拉拢着在常委会议上当枪使唤?
他老子也就是因为一辈子活在前省委书记的阴影之下,这时候也只能靠着前省委书记的影响力勉强在省里站稳脚跟;也由于从来都没有独立的去掌握事权,没有形成自己的嫡系人马,以致现在在省里说话声音都缺乏一个省常委成员应有的底气。
苏恺闻正因为对此感受深刻,也就最怕别人否认他的能力,也就最怕别人说他不堪重任。
谭启平即使在私人关系上对他很亲近,但要是他的能力不值得信任,也不可能继续把一些重大事务交给他办,这也将直接影响到他今后在仕途上的发展——沈淮使坏,把市锻压厂的马蜂窝砸到他怀里,苏恺闻是有苦说不出,但心里是恨得牙痒痒的。
好不容易等到梁小林、熊文斌赶过来支援,苏恺闻却同时看到沈淮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心里怎么能好受?
“沈区长这时候凑过来,难道也是来讨债的吗?”苏恺闻心情恶劣,对沈淮自然也没有好语气,忍不住阴阳怪气的刺了他一下,暗指市锻压厂的事闹再大,都跟他屁关系没有。
“你还真是猜对的呢,”沈淮笑嘻嘻的挤进来,拖了一把椅子,直接在梁小林身边坐下来,说道,“锻压厂拖欠梅钢一笔款子,整整两年了,都没有动静。听说今天大家都赶到锻压厂来讨债,梅钢的财务赶巧没空,我又赶巧没有什么事,就过来看看动静……”
苏恺闻给沈淮一口噎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梁小林知道谭启平对沈淮心有不满,但也是谭启平对沈淮不满,他实在没有必要跳出来做什么对头,看到沈淮出现,也是笑脸相对,问道:“哦,是吗?市锻压厂拖欠梅钢多大款子?”
“差不多有六万吧……”沈淮说道。
得,梁小林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沈淮压根儿就是来看热闹的。
苏恺闻一张不算丑的脸顿时给气变了形,鼻腔哼着气,扭头看向一旁,不理会沈淮;他能说什么,都没脸找谁告状去:就许他昨天跑到梅溪镇看别人的热闹,不许别人今天跑过来看他的热闹?
沈淮的蛮横又不是今日一时,从高小虎豪车被轧就名震东华。
今日在场的市委人员,多为随苏恺闻出来的市委督查室干部,也大体都知道苏恺闻跟沈淮不对头,这时候也只能当没听见沈淮的话。
沈淮环顾左右,问道:“市锻压厂的负责人是哪个?”
“沈区长,我是赵益成,”赵益成赔着笑脸凑过来自我介绍,“锻压厂的厂长……”
沈淮跟赵益成握了握,眯眼看着他,说道:“赵厂长,你让你们厂的财务核一下,看你们厂是不是两年前还欠梅钢一笔货款没还上?”
赵益成苦涩笑道:“是有这笔款子没还上,不过连沈区长你也来催我啊,那我可真是没活路了。”
赵益成以前没有跟沈淮打过交道,但对沈淮的名字是早就如雷贯耳。
市锻压厂以往所用原料材钢坯料主要是从市钢厂采购,因为市钢厂供给的钢坯质量一年比一年差,他们就尝试从梅钢采购钢坯。
六万元就是两年多前从梅钢购进一批钢坯所欠下来的款。只是那批坯料实际使用时,质量甚至还不如市钢厂的货,之后就断了没再继续从梅钢拿货。
之后梅钢也多次打电话或直接派人上门催要那笔数目谈不上大的款;梅钢每回来人,锻压厂这里就威胁要梅钢赔他们做坏锻件的钱。扯来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