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的速度到了极致,在高速上几近失去控制,像是苏倾眠此刻的心境。
刚一停下,他以最快的速度将顾音离抱回浴室。
他为她脱下衣衫,动作急促利落却仍不失温和,是怕碰到了她的伤口。拿了毛巾擦干净她身上的水珠后,苏倾眠放好热水,把顾音离抱进了浴缸里。
从离开学校到现在,顾音离整个人始终都是呆滞不动的,一张脸沉得可怕。
“还冷吗?”他的掌心捞起热水,润过她仍然留有冰冷的皮肤,感觉到她在微微发抖,苏倾眠的手都随之颤起。
刚才,那桶冰水浇在她身上的时候,他也觉得有把冰锥刺进了自己心口。
又疼,又冷。
顾音离在这时忽然笑了,笑容不是讽刺不是愤怒,而是出奇的柔软以及平和:“开心了吗?”
苏倾眠的手掌正抚在他的肩口,在听到这沉冷的声音时忽而止住。
他抬眼,对上的便是顾音离那道平静得可怕的眼神。她那双漆黑的眼珠里清晰可见自己的影子,这般平淡像是镜花水月,虚幻得不像话。
她从未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险些就问出了口:“你是在怀疑我?”
顾音离再次一笑,“苏倾眠,你的花样挺多的!”
开始是让那群学生出言羞辱自己,然后让她做墨雪的代替品来羞辱她,最后让她当众出丑。
他还真是能给自己惊喜!
苏倾眠不再说话了,只是专心致志地去为她清洗身体,动作温柔,只是平添了几分落寞。
小时候,不管是家里的物件损坏了还是东西丢了,妈妈总是不由分说地一口咬定是自己闯下的祸。连苏倾时和人打了架,妈妈都要归咎于自己。
他怎么哭喊,怎么叫冤,妈妈一句不听,手中的戒尺落得更狠。
因此,苏倾眠早已有不对不相信自己的人解释的习惯,他不想再做任何无用功。
只是,这个不相信自己的人,是否会给他带来痛苦和悲哀,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个让他心如死灰的母亲,已经再不会影响苏倾眠的心境;可面前这个女人……
像他对墨雪说的那句话一样——如果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她这么放不下该有多好。
安顿完了这个大的后,苏倾眠不动声色地离开了房间,去到对面的儿童房,那里还有一个小的。
他现在只想让自己忙起来,忙起来可以让大脑松弛,不再去想那些令人心寒的话语。
刚打开房间门,里面的景象让苏倾眠有些啼笑皆非。
这小家伙把房间里能拆的东西全拆完了,小到汽车玩具,大到台灯,现在正拿着一支笔,若自己晚到一步,这支笔怕是已经被“大卸八块”。
苏倾眠缓回神,过去一刮他的小鼻子:“你的破坏能力挺强啊。”
小家伙直直地盯着他,双目无神。
从他这双明眸中,苏倾眠仍然找不出任何的情愫。这小家伙似乎比自己小时候还要擅长隐藏心思,看得苏倾眠忍不住想抱抱他,像是抱抱曾经的自己。
他收下心绪,拉住孩子的手,“跟我洗澡去。”
小家伙乖乖地起身,跟着苏倾眠走去了房间内的浴室。
放好了热水后,苏倾眠刚刚把他的衣服脱下,突然眼中蕴起一阵强烈的惊恐。
这孩子的手臂上到处是淤青和指甲印,大腿根里也全是掐痕,而且比手臂上的还要严重,都已经被掐得乌青发黑。
苏倾眠连忙问道:“这是谁掐的?”
他不说话。
苏倾眠以为他是不敢告状,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把语气放得温柔了些安慰道:“别怕,我是这里的主人,我会保护你的。告诉我,到底谁把你掐成这样,我帮你出气。”
小家伙还是没出声。
“快说话。”
平时他一言不发,苏倾眠也不再勉强,可是这次不一样。
他和顾音离只出门一个小时不到,这孩子居然伤成这样了。在自己家里竟有这么无耻的混蛋,对一个孩子下此狠手!他一定要揪出来,废掉那个人的双手再把他丢出去。
小家伙依然没出声,只是一点一点垂下眼幕。
苏倾眠没耐心了,想去找顾音离帮忙,觉得这孩子或许会和她说实话。可又怕她看见孩子的伤痕后伤心难过,最终他还是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他给孩子洗完了澡,拿了药箱,给小忆的伤痕抹上药膏。
不知是何触动到了苏倾眠的心弦,让他眼眶一红,忍不住出言呵斥:“身上有伤,为什么不喊疼?”
这话,苏倾眠不像是对这孩子说的,像是对小时候的自己说的。
幼年,有不少次,他好不容易等到了爸爸回家来,爸爸对自己细心呵护,小心照顾,这从鲜少的感动和温馨,便让自己的委屈更加浓重强烈。
他多想和爸爸哭诉,想和他说自己身上到处是伤口,很疼很疼。
可是到最后,自己都是将嘴抿得紧紧的,把所有的呜咽声和委屈感,全部咽进了肚子里。
都说“同是天涯沦落人”,有一样的遭遇,才能引起共鸣,才更懂对方的感受。
小家伙没有说话,苏倾眠看着他永远不起波澜的面容,无奈只能逐渐克制住浮动异常的情绪。
他起身,留了一句“早点睡”,便走出了房间。
顾音离睡在床上,倏然听见一阵异动,紧接着就是异于皮肤的温度传来,彻底惊醒了她。
刚一转头,她对准了一双炯炯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