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宁一大早被程非领着出了南言院的大门,一辆四轮马车停在门口。
紫檀木精雕细琢,窗格镂空镀着金边,一把熟悉的折扇从内推开窗扇。
江珣审视的目光从中探出,在唐九宁身上转了一圈,说:“上车。”
唐九宁抱上竹箧,正抬脚踩上踏板,江珣的声音又从马车内传来,隔着厚重的车厢板,言简意赅。
“坐外边。”
唐九宁脚步一顿,老老实实地坐在了驾车的坐板上。
程非驾车上路,马车颠簸着驶出城门,一路向北。
唐九宁晃着腿,不停地四处张望。
完了完了,我真的把自己给卖了。
程非似乎心情很好,见唐九宁东张西望,便安慰道:“我们这是回玄天阁呢,唐姑娘别担心,来者皆是客。”
唐九宁:“……”你问问你家公子,有让客人坐在马夫的位置上的吗?
“程小兄弟,玄天阁在哪儿?”唐九宁问道。
“在北辰,那儿离京城很近。”程非扭过身子,有些兴奋道,“哎你去过京城吗?可热闹了。”
唐九宁摇了摇头,她虽四处漂泊,但终究是用脚走的,北面她还没去过。
唐九宁又问:“远吗?要几日才能到?”
程非手握缰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嘿嘿,一会便到了。”
唐九宁狐疑地看了程非一眼,这少年与自己年龄相仿,长得一脸憨厚老实,不像是会骗人的样子。可这儿是中陵,跟北陆怎么着也隔了不止一山一水。
马车驶过密林,在宽敞的郊外驰骋。
程非突然放下缰绳,说道:“唐姑娘看好了。”
程非说罢,双手结印并在空中画了道符。符咒画作两道金光,一左一右携着马车。
唐九宁还没弄明白程非在做什么,马车忽地离地飞了起来。
唐九宁吓了一跳,连忙抓住车身,她缩起双腿,探出脑袋往下一瞄。只见地面的树木道路越来越小,清风吹乱发丝,她回头一望,上隆城里鳞次栉比的房屋缩成一幅画,被远远抛于身后。
她惊讶之下立刻转头看向马,这匹毛色润泽,肌肉结实的黑马此刻正收起蹄子,任凭金光托着,偷懒着卧倒在上面,似有大睡一场的架势。
唐九宁诧异地看向程非,这怎么就上天了?
程非撸了一把马尾,拍了拍马肥硕的屁股,笑道:“这马只是普通的马,只是总这般飞来飞去,它都习惯了。”他见唐九宁震惊又疑惑,便接着解释道,“这马车是用灵石驱动的,加个阵法就行。”
灵石?这唐九宁知道,这灵石是吸收天地灵气而成,百年才成一颗,极其珍贵。普通门派甚至都买不起一颗上等灵石。若得一颗伴以修炼,必定事半功倍。
他们居然用来驾马车?是灵石太多了还是修为太高了?
这行为就好比烧银票取暖啊!
唐九宁得出个结论:是因为有钱。
坐着有钱人家的马车,行驶在空中,清风拂面,甚是惬意。唐九宁头靠车门,昏昏欲睡。
车壁突然从内被敲了两下,唐九宁不明所以,看向程非。
程非努了努嘴,意思是公子叫你进去呢。
唐九宁敲了两下车门后,轻轻推开,发现里面十分宽敞,有榻有案。江珣曲着一条腿,半靠半躺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桌案上摆着一套精致的青釉仰莲纹茶具,瓷壶口冒出丝丝缕缕的水汽。
“进来罢。”江珣头也没抬,翻了一页书说道。
唐九宁闻言手脚并用爬了进去,逮到一个软垫便盘腿坐下。
江珣瞥了唐九宁一眼,放下了书,提醒道:“唐姑娘,你穿着裙子。”
唐九宁这才发觉,今日穿得是顾二府里的侍女姐姐给的衣裳,一套鹅黄色的裙装。活了十六年第一次穿得如此大家闺秀,唐九宁一时适应不过来,反应过来后立马换了姿势,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垫子上。
江珣翻身下榻,在桌案对面坐下,拿出一沓折了的纸递了过去。
唐九宁接过翻阅,发现其上写了一人的履历。
“齐北王赵肃四女赵宁,封号安宁郡主,年方十五……”唐九宁念了两句,抬头问,“这是?”
江珣提起茶壶,倒了杯茶,热气氤氲。他回道:“接下来几个月的时间,你需要借赵宁的身份。”
唐九宁:“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不是。”唐九宁捏了捏纸边,心里有些紧张起来,“我以为江公子请我来,是帮忙破阵法的。”
江珣:“的确是破阵法。薄川王家的棋布星罗阵可曾听过?”
唐九宁摇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说道:“王家我不清楚,棋布星罗阵倒是知道。传闻此阵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斗转星移,阵法也跟着变动。但至今也没有哪本书提到全面的破解之法。”
江珣眸中浮现意外之色,他接着道:“三年一次的百门大会,两月后在王家召开。你需要有一个身份去参加,趁机寻找机会破阵。事成,便可拿金子走人。”
此事乍一看很简单,其实存在很多问题。唐九宁只思忖片刻,便道:“我有几个疑问。”
江珣微抬下颚,示意她说。
“第一,江公子破阵的目的是什么?第二,我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身份?第三,身份暴露或者破阵失败,你打算怎么处理?”唐九宁一口气讲完了三点,她虽不善计谋,但是事关身家性命,还是得小心谨慎。
“考虑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