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端着水进来的时候,看见满地的血迹,逸汐没有生机的躺在逐月的怀中,两人的衣衫全都像是在血中浸泡了一样。
‘哐当’一声,木盆在地上不甘的打了几个滚,又静静的躺在地上。
“王爷王爷”
逐月闭着的眼睛听到声响缓缓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未能从逸汐身上移开。
绿竹瘫软在地,这是王爷,是在她心里如神诋般不可亵渎的王爷,此刻却静静的躺在那儿,脸色白的让人害怕。
绿竹失声痛哭,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拼命的往逐月那边爬去。
逐月被绿竹用力的椅着,在她近乎疯狂的举动中,逐月像是刚刚清醒一般。意识浑浊的看了绿竹一眼。
“王爷王爷”绿竹小心的触摸逸汐已没有温度的身体,像是被那温度吓着了,忙缩回手,像木偶一样呆呆的跪在那里,过了许久。
“王爷怎么了,是谁干的。”平静的让人生畏。
逐月小心翼翼的将逸汐移到绿竹的怀里,像是移动一个易碎的瓷器娃娃。
“千烨。”
“逸千烨,哈哈哈,逸千烨”声音响彻整个云霄。
逐月像游魂一样飘到乾清宫,宫门口,一个太监拦住了她的去路。
太监看着沉沉低下头的逐月,心里打了一个坉:
“翊皇妃,皇上有命,所有人不得入内。”
“连本宫也不见吗?”逐月阴森声音的问道。
逐月缓慢的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暴露在众人眼中,仿若地狱修罗:“还是他不敢见我?”
“这??这??这,还请翊皇妃不要为难奴才,请回吧!”
太监胆战心惊的回答,这还是前几日见到的翊皇妃吗,那纯净若仙的女子?
“让她进来。”
那太监松了一口气,要是皇上没让她进去,指不定怎么为难人呢,他可招架不住啊。
逐月走入乾清宫,大白天的,却让人有种对黑夜之深的恐惧的感觉。或许,他在的地方是永远不会有白天。
千烨坐在帷幔之后,摆弄着指间的翡翠扳指,案桌上赫然摆放着一卷黄色的圣旨,那玉玺印下的朱砂庸未干涸。
逐月依旧低着头,这幅鬼模样怕是会吓着别人。
沉默,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千烨,你当真无情吗?”
逐月的心在剧烈的痛着,如果有心,那为什么连最后一秒的停留都会吝啬。
千烨扶开帷幔,凌厉的看着逐月。
“帝王无情。”
“帝王无情,帝王当真无情!是啊,这我怎会不知道,是我心存侥幸。”
几句话,又陷入漫长的沉默当中。
“那你对我,也是幻觉?所有的虚情假意又是为了什么?”
千烨的眼里闪过受伤的痕迹,说:“你认为我对你,只是虚情假意?如果我说我对你是真的,你信吗?”
逐月听出一些异样,受伤,他也会受伤?无心之人,又怎么会伤心。
“臣妾不认为自己会有那个本领,让皇上将我排除在外。皇上对至亲之人尚且如此,又何况是臣妾,如果皇上当真有情,怕是臣妾也承受不起。”
几句话划清了界限,她不想再跟他再有过多的纠缠,云诗和逸汐都是活生生的例子,眼前的人有多可怕,只怕连自己也很难预测。
“朕从未怀疑过你,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怀疑朕!”
逐月被问住了,逸汐的死让她无比愤怒,连他所有对她的好都被她遗忘,她忘记了在所有人不信她的时候,只有他信了自己,在所有人都要自己死的时候,他用云诗救了自己。这一切她感激,也惧怕,她怕将自己的心托付给他,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好,逐月,朕如你所愿!”
逐月高兴不起来,这难道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踏出乾清宫的时候,恍惚之间,她想起了千烨的笑容,心里伤感,此后该是再也看不到了。
逸汐的葬礼很隆重,跟历代帝王同等待遇,只是他的陵墓没有迁进皇家陵园,而是另择他处。千烨心里想的,没人可以猜测。
逐月混在人群之中,她坚持要来送葬,可千烨不肯。送葬的队伍一路上浩浩荡荡的,哭声震天,逐月想,这哭声中,有几个人是真心的。云诗去了西凉国,千烨当是再也不会想起了,逸汐的一生,能留下的记忆,除了她,或许再也没人可以回忆起了。不,或许还有绿竹。
逐月在人群中寻找绿竹的影子,人太多了,逐月挤到前面还是没有看见。这很不寻常,绿竹怎会连逸汐的葬礼都不来参加?
“停!”千烨举起右手,停止了前进,这是一处空地,只有几株野菊花在这荒凉山野中开放。